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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露是那种在喜欢的人面前性情开朗又很善解人意的女生,跟她交往之后,几乎每次我的情欲需要释放的时候,她总是非常配合我,从来不会因为某天某天来了月经,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不允许我接近她。这比我交往过的一些女孩儿要让人感到容易相处很多。当然,也许我们出来约会的时候碰巧都是她“很方便”的日期。在学校里,我们每天晚上都要打电话,并且打的很晚很晚,就是随便聊,聊到天南海北,没话找话说的那种程度,整个宿舍几乎被我这个第一个谈恋爱的成员搞的睡不好觉,对此,我也常常觉得亏欠他们很多。可是,我并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当我面对晚上宿舍阳台前被月光浸透的凹式教学楼的布局,以及安详孤寂的夜色时,我总会产生莫名的恐惧感和孤独感,那是一种在异乡的漂浮不定的感觉。我知道,我给谷露打电话,并且有意打的很晚很晚,只是为了克服那种远离家乡,远离亲人的焦虑感,并且希望在别人看来我是一个很善于和女孩儿聊天儿的人。只是这种例行公事,每天没话找话说的电话粥很快就使我感到厌倦了。我很想和谷露上床,拥有她的身体,就像其他大学生那样去外边租房子住,享受那种二人世界的幸福时光。因为那样看来会很有面子。
这是很正常的想法,大学的课程是如此的无聊,我几乎一周也不会去上几节课,每次都是让别人帮我签到,然后自己和谷露出去到市中心的北国商场去逛街。有一天,天色灰暗,如同浸在宣纸上的浅墨画一般,空气里还荡漾着学校周围工厂排出的乳白色的废气,那个工厂的烟筒非常显眼,只要一出宿舍楼的大门,一眼就可以看到十公里以外伫立着一个大烟筒在不停的冒烟,它所排出的那些烟雾起初都是浓浓的黑色,一团一团的,然后随着离开烟筒的距离越来越远,它们渐渐变成了灰黑色,然后又慢慢变浅,最后和天空的本来的颜色融为一体,这时天色就暗淡了,在往后,这些气体会慢慢地飘到学校这里,变成一种看不见的乳白色气体,有时候会让人误以为吸进去的是雾气,其实都是工厂所排出的废气。
“咳咳,我们坐几路公交车去呀?”我搂着谷露在这些看不见的浓雾里行走。隐隐约约觉得吸进去很多很多有害气体。
“48路,学校门口,咱门去北国商场逛逛。”谷露回答我。
这是我们第一次走出校园去市里逛街,她身上到处散发着洗发水的香气,这种气味儿使我感觉心情舒畅,这也是她身上给我留下最特别的印象,每次一起出去逛街,或者晚上一起散步完,我的身上都会弥漫着这些香气久久不会散去,就好像那是她的影子,她在我身上留下的某种印记。很多年以后,即使她已经不在我身边,我们已经分手,可是每每在某个陌生的地方再次闻到那种牌子的洗发水的味道,都会把我重新带回这段时光。
很快,48路公交车从白色烟雾中缓缓地向我们驶来,一眼望去就像一只巨大的蠕虫摇摇晃晃地爬过来一样缓慢,车上几乎没有人,因为学校就是48路的总站,这里每天都会有很多学生坐车去市里游玩,或者去学校的本部办事,所以这个时刻都会有很多人在等车。我们与其他同学拥拥挤挤地上了车并且找到一个比较靠后的位置坐了下来,后边不断地有人上车,他们有的背着书包,有的提着旅行箱,还有的拿着很多易拉宝广告架子,总之,去市里干什么的都有,看着这些人像潮水般一窝蜂地跟在我们身后我再次伸出左臂抱住了谷露,仿佛她是我的一个宝贝,一个不允许外人触碰的宝贝,我感觉我们依偎在一起好像是搭了一个自己的窝,那里是她刚刚洗过的头发所散发出来的香气。。。。。。
“需要几站地?”我问她
“8站,很快的,你今天没有课吗?”
“逃了,一个不喜欢的课程,没有意思。“
“我发现你根本就没怎么上过课,考试过不去你就完了。”
“不怕,那个老师不喜欢挂人,哈哈。”
“哪个老师的课?”她听完后好像很熟悉我说的那位老师是的。
“贾世绿老师,怎么?你听说过?”
“他呀!”谷露微微一笑继续说:“他是你们中文系的什么第一才子,可有名气了,据说中央电视台的百家讲坛邀请他他都不去。是个愣头青。”
“咩?你学艺设的也知道他?”
“对呀对呀,咱们都是人文学部的,有什么消息传的快着呢,我跟你说吧,这个老师从来不挂学生,而且讲课风格特别激进,挺有意思的,你应该去听听。“
“可我去听课谁陪你逛街啊?”我假装一本正经的用力把谷露往我身边又抱紧些,然后亲吻了她一下。
“我找别人呗”她笑着说:“那么多帅哥呢!”
“你少来!”说着我就又想凑过去亲她,这次她十分灵巧的躲开了,嘴角又扬起了一阵微笑。
汽车开的畅通无阻,因为我的大学是临近市郊的,那里人烟比较稀少,中国的很多大学都喜欢在这种地方建校,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远离市中心总是会给人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仿佛在学校外边的社会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影响到这里似的。
窗外吹进一阵寒风,我怕谷露冻着就赶忙把窗户关上。
“别,留一点儿缝隙没事儿的,太封闭了我会晕车。”
“好的。”
我将窗户留下一条缝隙,顺便又观察了一下车外的风景,那些白色的“雾气”已经渐渐随风消散,清晰可见的低矮建筑物登上舞台,我们好像坐在游乐场的过山车上一样,沿途映入眼帘的刚才仅是一片荒凉的草地和几座破旧砖瓦不齐的平房,接着便出现了几株杨树,随后,一整排一整排杨树林像列队的士兵一样在路旁向我们敬礼,我知道,穿过这里的仪仗队,熙熙攘攘的楼群将要出现,那里的人们也会纷纷走出家门各自奔赴工作岗位,不论他们的工作是什么,都会为这座城市的喧哗和多彩增添一笔。
“你在听什么?”我转过头看到谷露拿出了她的MP3,开始听起了音乐。
“周杰伦的新专辑《我很忙》”
我从她的右耳上摘下了随身听的一个耳机塞进了自己的左耳,声音大的吓了我一跳,我赶紧把耳机拿下来说道:“你每次听歌都这么大声音吗?也不怕把耳朵震坏了,吓死我了!”
谷露立刻笑了起来,她把身子往前倾了一下说:“有的人喜欢声音小,就会有人喜欢声音大,人和人不一样的,傻帽!“说完她把耳机收了回去,又把MP3拿出来,用耳机线在MP3上缠了两圈放进衣服兜里后接着说:“不听了,不听了!”
一束阳光闯进车窗在她的左眼上划下一道裂痕。
“太阳出来了,我就说不能信天气预报!“她又向我靠近了一点儿,试图避开那道光痕:“我建议你去听听贾世绿的课,他一节课据说会摔一盒粉笔头子。”
“为啥摔粉笔?”我不解的问。
“一看你就是个不爱学习的人,你们导员应该在开学第一天的时候介绍过他,教古代文学史的,很愤青的一个老师,讲课全是激情,在教室里边来回来去跑,有时候兴致上来了还会跳舞。”
“啊?这么好玩,下次我去听听,我一看是古代文学史不感兴趣就不想去听了。”
“去听听吧,挺好的,他不挂人的,我那会儿经常去蹭他的课听,有一次他边讲课边跑到我们课桌旁边,最后一下子坐了上去,然后,然后就那么一直讲。。。。。。”
“真的假的,是不是神经病?”
“哎呀,不是,讲的真的很好,就是我听不懂。”
我笑了笑说:“好吧,冲你不说他是神经病我去听听!”
“嗯,过了这站就到市里了。”谷露说完起身准备下车,我紧随其后,这时候车晃了一下,我赶紧扶助她,手揽着她的腰等待汽车停稳。无数缕阳光透过车窗和车门的玻璃折射进来,我们仿佛从一个灰暗的世界来到了一个光明大陆,整个车厢都亮了起来,这时绝大部分乘客们也都起立,同时他们的脸上,身上,裤子上,也像穿上亮晶晶的袈裟一样流光溢彩。
“北国商场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准备下车!”
车门打开,我们下车,来来往往的人流和喧哗声立刻涌进了我们的视野。待人流穿过我们后面狭长的身影,我们抬头才看见一片青翠的草丛衬托着五颜六色的花坛傲然伫立在一座广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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