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甲

没想到我会在这里做事，第一次见到这个餐厅的时候是在零九年，那个时候的状况比现在更为落迫，而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犹如昨夜风雨般，令人感到那么的徨徨恐惧。就连时间也与此相似，同样是早春，过完春节就从家里过来，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几经辗转，最后来到了这里，其中感慨何止万千。我之所以会到当时毫不在意的罗马湖，之所以会在吃饭，工作都不顺心的时候出去看那一抹春光，却完全是为了平复心中的躁动，迷茫，失落与压力。我好像是掉入了一个陷井。充满危险和疑惑，我在其中摸索前行，蜷偻着身子，如果有一丝亮光，我就会感到一点身体的温暖和心灵上的镇定。

这个餐厅与三年前的样子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是略显暗淡的色调，介于欧氏时尚与江南秀色那样的建造风格。座落在那个小湖畔，早晨走过它的时候，会看到年轻的服务员在里面弯腰拖地，擦拭桌椅的情形他们穿着黑色或是红色的一致外衫，显得认真而且忙碌，他们要把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做好一切的准备工作，好迎接中午将要过来的客人。

只是原来在我的想象里，这个尽管有自己一定风格，却远离繁华的所在，应该是惨淡经营，因为周围的那些店有好多看起来并不景气，有的甚至在外面竖立的灯箱招牌上贴出了转让的字样，而这家店的打折幌幅更是在外面赫然而见，“六周年店庆，菜品七折”总是会给人一种萧条的感觉。

其实我没有进过比较高档的餐厅，因为以我的消费水平，根本不可能到这种地方来吃饭，自然也就没有机会到这些地方来了。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感到这里面的空间比我想象的要大多了，而且空间的布局，给人一种神秘感，平地板，与略微凸起的岩石铺成的地面相接，在通往VIP包间的通道两边有水池相佐，池中金鱼游弋，穿过吧台前面，通往一个可以吸烟的南厅，同时可以由那里上楼，走在木制的楼梯上，感受自然古朴的气息，在二楼的内间和外场都有座席，在白天天气晴好的时候，可以坐在二楼的露天场，在一杆遮阳伞下，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轻风习习，而眼前的视野一片开阔，不远处的一汪湖水，碧波岑岑，夏日里岸边草色尽染，环路树木葱郁，而在此喝上一杯冰饮，更添舒适之感。

富人们都吃什么，那些来中国的老外都在什么地方吃饭，来到这里会有一些答案。他们一个个的衣着不凡大都西装革履，要不然就是一些休闲的名牌什么的，因为钱的滋养，而使他们面皮白净，举手投足不慌不忙，可谓温文尔雅。吃的很慢，边吃边聊，有的在玩着在一般人都买不起的数码产品，有的在摸着情人的手，如果是带着小孩子过来的话，就把特别小的孩子放进婴儿座里边，他们的事情会很多，譬如一个大容器里的汤，如果有多个人在吃，他们会要求服务员把那此汤分到小碗里，如果有薄饼之类的，他们会喊服务员去给他们卷好了，然后告知是微辣，还是不辣，添水啦，热汤啦 ，他们就像古代的帝王一样，而侍者们呢，或者可以不客气的说就如同是仆役一般，笑脸相迎，唯唯嚅嚅。上菜的时候是一定要选好方位的，从他们坐的比较松的地方递过去，如果你从有孩子的座位过去上菜的话，即便你做的很小心，也会招来他们大呼小叫，似乎你犯了很大的错误，尔后鄙夷和白眼会毒辣辣的射过来，而他们在你刚刚上过菜之后所挤出的那几个谢谢，也会荡然无存，你会知道这几个字你不愿意回应并不是你不理解它的意思，也不是不尊重别人，更不是不习惯去回应，而是这几个字的真正含意只是一种虚假的礼节，只是一种表面很光纤，只是欺骗了人的感觉器官的一种行为。老外们就相对来说事情少一点，因为他们所讲的东西，不一定会被别人理解，他们只是在那里吃，在这种地方，或者说北京，与外国人接触已经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他们已经在我们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充斥在我们的生活之中了。美国人说话交谈会感到很一道菜的正常，那些金色头发的小女孩，当你上了一道菜的时候一他们用英语干脆利落的喊出了名字，美国大片看的不少了，而在现实里面对面的近距离听他们说话，还是感觉很是有趣的。

有些时候会令人感到很意外，譬如说有些人，他们看起来和中国人一样，却一口的外国话，或者是刚刚在说中国话，而待会儿你经过他们的时候，却又用英语在说了。你会很讷闷，这些人到底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或者他们根本只是亚洲人的肤色，却无法从语言上确定他们属于哪一个国籍。或许是新加坡人，日本人，又或许是来吃本家菜的马来西亚人。这些只有在历史，书本，或是电影里的人，来到了真实的生活之中，交汇于这个时空 ，也算是一件趣事了。

于是，我一天比一天的了解了这个餐厅，也愈加的明白，这里的生意，并不是像我先前所想的那样勉强经营，而是异常的火爆。他们有专门的车辆去送外卖，有二十人在做这个业务，这家餐厅是总店，而在上海上北京的市区也有数家分店。他们的经营很稳定，在此有六年，却并非是虚说。在我看来，这里的菜品很贵，会是外边一边饭店的两到四倍，可是这里的顾客却对这里的菜品和服务都是比较满意的。我想这其中有这样几个原因，使他们并不感觉这里的价格不可以接受。相反欣然而来。一，因为他们是外国人，发达国家的消费水平肯定是要高的，二，有钱的中国人自然要讲享受了，不但是菜，更要环境和服务，也不会对价格敏感。三，老板故意要突出服务牌，因为无论是从上菜的速度，与菜品品质的要求，以及服务和配套上让顾客满意。只要中国的服务员能出的起力气，用工的价钱可以降的更低，他们的表面文章可以做的更好，富人满意了，钱不会是大的问题，老板完全可以日尽斗金。

做服务员比工厂里还累，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我是下了夜班才过去的，也许这是我感到累的另一个原因，晚上没有睡好。但第一天很多的新奇，这让我不觉得时间过的有多慢。早上9点多一点便到了，餐厅还没有开门，只是餐厅外边的一个小间的门开了，一个和我年纪相当于的女人坐在那里。‘她是做什么的，会是这里的员工吗？也许是和我一样来做小时工的吧，”我看了看餐厅的入口，那门依然用链子锁在锁着，而餐厅里面却见不到有人走动。她穿的很利落干净，牛仔裤，黑色的皮鞋，鞋根倒是不低，坐在一个高凳上，看见我过来了，神色略显迟疑，似乎也和我一样不知道对方是来做什么的。她脸庞清瘦，却精神很好，一副很强干的样子。我们便攀谈 了几句，原来她就住在附近，和我一样过来做小时工的，更令我感到舒服的是她也是第一次来，这一下可有伴儿了，心里安心多了。她说刚才碰到一个女孩让她先在这里等，一会儿过来跟我们一块儿进去。我们又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她很健谈，我看得出她是一个有家事的女人了，便也放得开便有一句没一句的扯。她就住在附近，那个厂子距我现在的这个厂子距离很近，是又休，八小时的工作，平时很清闲，工资却没有多少，大概一千七八的样子吧，所以想在星期天的时候过来挣点外快了。她却没有谈及家庭。而我讲么自己的情况时，自然是把实情给说的风雨不露出。不多时，一个女孩过来，看到我们之后便微笑着向我们招手，她二十见左右的年纪 ，青春活泼，充满朝气，轻快的向我们走过来，她眼睛看着我们，很是热情，又很温和，似乎是在寻问，眉目颇是好看，后来我才渐渐知道，她叫胡双霞，她妈妈也在这个村子里，我想她应该是和妈妈在一块儿住，而不会是住在宿舍，至于她的妈妈是做什么的，我却不清楚了。她刚刚去跑步了，后来闲暇时与她聊天，才知道她早上喜欢绕湖跑步。“你们过来了，还没吃饭吧？”“嗯，没有”，比我先到的那个大女孩说道，我却觉得第一次就在这里吃饭有些不妥，也不知道都吃些什么东西，便说，“喀，我早上吃了点”，“好，进去吃饭吧，有汤有馒头，看看有啥吃啥好了”说的很简单，也很将就，那意思似乎便是说，“嘿嘿，哥哥，姐姐们，不要挑食哦，填饱了就行”，其实，我也是真的吃了点，还是昨天晚饭特意剩下来的两个小馒头，我是在骑自行车过来的时候边骑边吃的，总是担心会来晚了，现在可以安心的进去了。没走十几米远，我们便到了餐厅的后面，打开一个贴着“非本店员工，禁止入内”的纸条的门，便到了后厨，其实人们大部分都还没有过来，一张桌子上摆着两个大铁盆，三三两两的有人聚在那里往碗里加菜，我便到架子上去拿碗，可是架子上摆的大都是盘子，有些似盆的大容器，又有些像碗却又很浅的铁制小碟样子的东西。还是与姐们儿厉害，便拿起来那种巨形的碗去盛东西。我只好也拿起一个，找了双筷子，可到桌前一看，盆子已经见了底，或许本来就没有多少的两全盆子里的清炒苞菜已经被刮的见了底，我便舀了些米汤，端到外面去吃，男的厨子们都到一个包间里去了，一“些上了点年纪的阿姨和服务员都围坐在前厅靠近后厨的几张桌子旁，他们掀开台布，把自己的碗放在桌子上，嚼着馒头，就着碗里的菜，吃的很香。有几个阿姨抱怨没有菜了，却也看到边上有一个阿姨在吃一种酱豆腐，“这个还有吗？在哪里拿的呀，”我问了句，那个阿姨告对我说是在厨房的哪个地方有，我本来想去拿的，可我第一次来，不知道她所说的哪 是里，又不好意思在厨房里找，但这干啃馒头又着实的不好下咽，我便回到了厨房，在菜盆里划拉了几片菜叶，掰开馒头，夹在中间。阿姨问我是不是没有找到，我便推脱说自己不想吃那个东西了，太咸，于是便吃了两个很小的馒头，喝了点汤。看大家都陆续的吃完了，把自己的碗刷了放好，便开始干活了。

我们两个是新来的，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儿，后来知道她叫胡云霄，是这个餐厅里仅有的两个资深服务员之一，也许现在是领班吧。她带着我们两个认台，我们主要是负责传菜，下单是按桌号说的， 我们自然要知道哪个桌是哪个号，才能送菜啊。她给我们讲的时候，说的很细，领我们到楼上转了一圈，然后下来的时候问我们有没有记住，我当然是说记住了，她便立马考了我们一下，问我十号台在哪里，我想了一下，指出了那张桌子，而那个女孩儿却没有指对，接着她又说了一个桌号，这下却是我没有反应过来。接着她又说了一遍，桌位是按怎样的顺序来排列的，再考我们的时候，都能说对了。“行了，差不多了，以后就按照这个顺序来上菜啊，如果记不清楚了，一定要端到后面来问清楚了再过去，不要弄错了”我们两个都有悻悻，只是我觉得这个胡云霄颇有些女强人的气势，说话很严肃，眼镜下面的那张脸年轻却透着成熟和稳重。

我们换上保罗衫，便和其它的员工没有什么区别了，便也和这个餐厅融合了，也便少了很多的窘迫感。扫地，拖地，擦桌椅，换台布，摆台，每天的例行公事。从上午十点开始，到十一点多的时候，杂事忙完了，便开始到传菜口去上菜，客人逐渐到来，越来越忙，一开始是一两个人都不会很忙，过一会儿我们三个人齐上也还会有菜在那里停着，前边下了单，传菜口那里便有单子打印出来，于是整个后厨便像一个飞转的马达，每个人都忙的不亦乐乎。厨子把火开的呼呼响，刷盘子那里噶啦啦的响，阿姨们的手在水池子里不停的翻搅着，要同时出十几桌的菜，划单的总是会忘记哪个菜走了，而哪个菜没有走，有的菜出来了，却不知道要送到哪一桌，有时候，一个菜出来了，送到那里的时候，却发现已经上过了。最辛苦的是传菜的，从十一点多开始，一直到近下午两点，然后从下午五点半，到近晚上九点半，三四个人，要把全店所有的菜给上齐了，而靠着双脚走到每一个桌前，楼上楼下，还要不时的帮

那些盯台的服务员将撤下来的盘子端回后厨，回去也没有休息时间，最多也只是站几分钟，还要擦餐具。偶尔大家说说话，忙里偷闲，却也不无乐趣。可如果是第一天这样长时间的走动，却没有人喜欢为了这几十块钱来做这个工作。而我之所以能够这样坚持下来做了这些天，其中因由自然是与被迫如此了。要不然，谁会为了这点钱来做这个辛苦的差事呢。中午两点半吃饭，吃的也不好，拌些凉皮儿之类的东西来吃，而且这些不咸不淡的东西是用来当菜吃的，尽管里面是没有多少青菜的，然后是在上面加上米，就嚼着下咽了，直到吃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很渴，一直是那么忙，都没有停下来去喝点水，也可能是因为大家都是那样的在做着，如果你自己到了吧台去喝水，却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吃到一半，着实是感到口渴，拿了一个小碗到吧台去喝水，有凉饮的水管，拧开便能接。有吧员在，有一个专门看吧的人，似乎什么事都不做，无论别人如何的忙，他就坐在外面无所事事，也没有多管那个人，我刚接了一点水，便被叶先生看见了，“你要用这个干什么？”他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平时对人很客气，这是他们的职业特点，尽管他是老板，但在这个餐厅里，他们会经常跟你说辛苦了，谢谢之类的话，会照顾你的一点虚荣心，让你觉得心里好受一点。而这一点也是相当奏效的，对于一个服务性的到行业来说，仪表，礼节，说话的方式，与顾客的沟通，这无疑是非常重要的， 并且让客人满意，给他们留下不觉礼貌文明的印象，就是服务的灵魂。在这个餐厅里，这些东西是能让你时刻感受到的，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平时知道的，却并不一定运用，而他们系统的总结，并且运用到了工作中。譬如，我们都知道，一个不太熟悉的人，如果你能很快记住他的名字，并且在交往或是工作中喊出他的名字，这表示对此人很尊重。这个道理是我老早就懂的，却从来没有用过，平时即使道某人叫什么名字，也懒得叫，而我在这里几天，经理和其它的服务员便能叫出我的名字，有时还省略掉姓，我明胆知道这是一种客气的叫法，却仍旧很受用。那种无法拒绝的亲切感袭来，让我无法不对他们产生好感。如果哪一天客人来的比较晚，而我们又把准备工作做好了，经理便会给我们开一个会，提出工作中的一些问题，或做一个例行培训。他讲的很不错，这不得不让我对这个人另眼相看，再者他的英文不错，这又让我吃了一惊，与其它地方的经理不同，他是有自己的实力，并且靠自己真正的能力做到这个位子的，而且，他的管理也着有成效，他身上的很多闪光点是值得我学习的，比如他讲的学会微笑，学会四询问，（进店时的欢迎光临，餐前询问有没有什么忌口，餐中，要求盯台的服务员走近去看，主动的看要不要加汤，要不要分盘，餐后询问客人今天吃的怎么样，如果是他点了你给推荐的菜品，一定要重点问一下。）“我更想要用一种平和的方式来给大家讲话，共同把工作做好，希望大家能用心去学，去做。他在讲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不觉专业的人在给我们说这些拿来就能用的经验，并且他所讲的东西都不是书本上的，而是能自然而然的运用到服务当中的东西，如果说我在这里做事有什么收获的话，那么这一点一定也得加上了。在听他说话的时候， 我看到其它的人都站的很直，很认真恭敬的样子，而我刚刚还歪歪扭扭的站着，现在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也像他们那样站好了。经理的位置很重要，他会对服务员，和整个餐厅的服务风格产生影响和塑造的作用。我发现叶先生在跟我讲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忽显凝重，后来我明白他是看到了我用小碗来喝水，心中不满，“我渴了，要喝点水”，我尚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当时我只是感到他的脸色很快便转过来了，也可以说那股阴云便是在瞬间逝去的，随后便面带笑容的说：“我们这里喝水有要用杯子，如果你用那个小碗的话，让客人看到了，会以为我们没有好好的招待你们。”我只好进到里边，自己拿一个椅子，痛饮了两杯，这才回去继续吃。真的是饿了，我有点后悔自己刚才打的饭有些少，这么快吃完了，可一会儿还得去擦盘子啊，勺叉之类的，这个活动量其实是很大的，一点也不亚于中度以上的体力劳动，那些阿姨和一些女生直喊累，我听的说累最多的是与个巧嘴八舌的女人，人比较瘦，不过面容却保养的挺白，却敌不过岁月刀痕，她在年轻时肯定风流多情，要不然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却为什么还那么打扮入时，见了领导还要奉承献媚。总是喊着“累死了，累死了”　却是一直都在这里上班，其实她们刷碗并不是很累的，如是像她这样干惯了的人，更不会是说像她所讲的胳膊痛那样的情况，她就属于那种典型的无病呻吟，耍点小聪明，偷偷懒，的浮滑小人物，不过想来也和我也一样的啊，如果不是生活所迫，她是不会到这种地方来做这种既脏又没有面子的工作的。而我也发现无论在哪里总会有一些这样的人，他们为了最基本的生活，为了工作的保持，不得不采取一些很无赖的做法，其它他们是很可怜的，这种改变谁都知道不好，可只有经过刻骨铭心伤痛的人，才会理解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才会明白所谓的高尚，所谓的厚道诚恳是无法让你填饱肚子的。他们在那些危机与压力面前变的一文不值。只是唯一我所受不了的关于刷碗那边情形要数那里的气味了，食物残渣混在一起所散发出来的味道，加上从旁边所放的那一个泔水桶里发出的发酵味道，如果呆在那里一段时间肯定会让我作呕的。是不是人到了一定的年龄，便会对各种气味儿不那么敏感了呢？那些阿姨在里面能忍受那个味道，却是我不能做到的。好在在这里干活的人，大家都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没有谁会真的跟谁在较真，多干一点，少干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终于快到下班的时间了，看看表已经近三点半了，我们吃完饭大约是三点，由于餐具还没有擦完，再加半个小时班，时间近了，心情便好了很多 ，大家可以聚在一起边擦边聊。我在做这个的时候，偶尔会有人说让过去做点别的，倘若被那些阿姨叫到，会喊一声小伙子，又或者被那个特别作的女人叫一声“喂，那小孩儿，来把盘子搬一下！”我一下子便在云里雾里了，究竟我是怎么了，怎么越是当我感到身心俱疲，感到时间流逝，青春不再之时，却会有人这样喊我，我似乎又回到了十八九见的年纪吗？这种感觉太诡异了。再令人感到尴尬的还有不时会有女生喊你一声帅哥，这更令人感到无地自容，我觉得她们每喊一句，在我听来都特别的刺耳，似乎是一种讽刺，真是窘爆了。不过每个人，无论是固定的服务员，还是小时工，大家干的都挺勤快的，本身这个活儿不是很重，大家又都是年轻人，在一起做起带来自然是风风火火。而如果是平时很轻闲的工作，猛然间一干这个活儿上，是很受不了的，那个第一天早上跟我一块儿上班的那个女孩儿，不止一次的喊累，而我此时的感觉和她是一样的，只是我现在的状况要求我必须得坚持下来。“你明天还来吗？”下午的时候，我们楼上楼下的跑了无数次之后，估计她的脚也疼了。“我明天不来了，要上班了”当时我为自己感到庆幸，因为来的时候我就说了，只干一天的，而今天这么的累，我也在犹豫要不要再做下去了，听她这么一问，我当然知道她的意思。“那我也不来了，太累了，受不了，才挣六十块钱，太不值了。”是啊，我心里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我只是附和着，“是啊，没有想到这样累啊，看你脸上的汗，哎哟我额头的汗都没有消啊，我原来以为这里生意很冷清的，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忙啊！”“我明天就不来了，这活儿干不了，今天结了帐走人。”听她讲这些话，我心里也不是味儿，是啊，那么辛苦才挣这么点钱，更何况她可能根本就不差钱呢？而我却只好依旧的强颜欢笑，兀自看着自己把这一桌桌的菜上满，体验着这新奇而忙碌的工作带给自己的快感。而我也确实是感觉很快乐的，当我端着盘子走向一个桌子的时候，感觉很不错，或许这是年轻人才能做的事，而我现在做的这个，表明我是很年轻的啊，我在做一个我曾经想象过但却没有勇气去做的事情。这或许是圆梦的另一种形式吧。下班的时间于到了，经理过来；“嗯，朝光，你们下班吧，下午五点半过来吧，辛苦了。”我即感到很亲切，尽管很客套，“没事，没事，”我很小声的说了两个词，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见，后来我会想，有些客人在向我 说谢谢之类的话后，我都没有回应，算不算是失礼。却仔细一想，这其中并没有什么要紧的，大家都只是客气而已，大不了他会认为我是一个没有素质的人，而这不是更抬高了他自己吗？他是应该心里感到高兴才对的。前几次这样的中午下班，我还要骑自行车回宿舍去休息。来回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初时觉这样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便要有一个小时浪费在路上没有什么，但经过几次却感到不那么合算了。加上有两次加班到近四点班了，更不可能到回去了。

其实我是很想看看他们的宿舍的，也和想象中差不多，不过更简陋，上下铺每个铺上都住着人，空间可以说是充分的利用了，一个小的女卫生间和一个浴室，每一个不超过两平米，而且都是男女合用。他们租的这个农院，有两间男生宿舍，有两间女生宿舍，大家就在这样的一个看起来好像是家的小杂院儿里生活，每天的早出晚归，偶尔得到休息，便趴在床上呼呼大睡，架子床如果稍一翻身，就会嘎吱直响。而我是真的累了，晚上值班又睡不好觉，所以躺下来便能睡着，一般晚上是要比上午累的，所以跑的时间更长，所以要做好准备啊。

一桌桌的菜肴，一群群衣冠楚楚的人，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国藉，享受生活，团圆聚会，情人幽会，欢快的笑脸，忙碌的身影，嘈杂的厨间，如果这是生活，那么这是不是某种注定，如果这是命运，那么我走到了生命的哪一个历程。

时间一点点的走近，晚上十点，厨房已经把两大盆炒面准备好了，而我们也好几次的在向厨房里张望了，那个精明的主任和会计苏姐也按奈不住了，拿着碗到后面去试吃去了，吃饭了，吃饭了，一阵噪动之后，大家便纷纷出动了。于是又是一场血肉横飞的大吃，每一个人都的吃相都比较激动，似乎是饿的不轻哦。十点半的时候，我们还在擦餐具，饭吃完了，还没有到点，只好再干一会儿，可现在时间到了，经理也没有过来跟我们说让我们走。还是那个女孩厉害，她去找了经理，于是主任把我们两个叫到办公室。我们在一个机打的小条上签了名字，六十五块，中午的半小时加班，也算上。“明天不过来了吗？为什么呀？”经理问她，“太累了，”她回答的很干脆，脸上满是微笑，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却又有一抹无奈。“其实你穿的鞋可能不太合适，应该穿平底的运动鞋会好一点，你穿那个皮鞋本身就累脚，又是一个高根的，还有干几天适应了就好了。”他的话颇具挽留之意。“干几天之后，会给你们涨的，明天还过来吧？”这句话其实是起了很大作用的，在后来的几天里，便一天涨了十块钱，而那个女孩却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我却不敢那么说，尽管我也不情愿再做，“我明天要上班的，到下个星期再过来吧！”“好，下个星期过的时候，我们会给你打电话，或者你给我们打也行，嗯，今天就结束吧，回去好好休息，辛苦了啊，朝光！”刹那间，我又一次几乎石化，换好了衣服，便匆匆的出了门，我般都是从后厨的门走出去，因为这样那些服务员们就不会看到我了，而我是不愿意让他们看到我的换回本来衣服的样子的，或者是，我不愿意让他们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我跨上自行车，把钱揣在口袋里，心里却轻松多了，没有人能知道，六十多块钱，对于我来讲，有多么的重要。

                      马六甲传奇餐厅，小记。2012-4-3017:15: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