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儿呀小女儿,叫我说你什么好。
一早上被你带着跑。
真是好笑极了,不许我回家,往左往右往前,就是不能往回骑。
妈妈,我不要回家,不回家,不回家…
于是一直骑啊骑,不敢回头啊,骑到了大望,继续往左骑,左边尘大,掉个头往右。
妈妈,我不要回家!不要回家!
好好好,不回家,不回家,上大望桥,你看,你看,小河!
骑过了大望桥,穿到望桐路。
女儿呀,你只晓得不让老娘回头,却不知条条大路通罗马,你老娘我——拐个大弯一样回去了。
骑到大望菜市门口,一位年轻女孩,两位年轻男孩,将我车篮里的蔬菜折下一片叶子,请我写下电话号码——他们下午将来电告诉我这颗蔬菜是否合格。
于是我还在等电话呢,4点了,电话何时来?
6点钟我便要煮了它了。
骑过新田仓库,猛踩十几脚上个坡,停下喘气。
两张精巧入致的椅子闪了我的眼睛。我靠近去,问:“这两把椅子和这个高几多少钱。”
答:“几十万。”
我忙说,不贵。
店主老爷爷立刻抽出一份报纸,说:“你看这张照片上,张雨绮坐的这套,和我这套是一个时期,清代的老家具。”
我一看,茶几确实非常相似,椅子被坐着看不清楚,而这篇报道的标题赫然是:张雨绮当街暴打老公。
与这古董相比,这实在是…好新的一份报纸。
我别过报纸再去细细看椅子,精美之绝几乎无法用言语形容。它狭窄秀长,沉静黯然,贝壳的嵌花掉了几处,也掉得惊心动魄。
似小姐闺中之物,又似青楼房中之品。
既是酸枝,我忍不住拎起凳角嗅了嗅。笃定了。
我问:“什么人会买下这个东西?既要有钱又要懂得。”
答:“外国人。几十万眼睛不会眨一下,扛起来就打包走了。”
我明白了,就是这样的。
要流去外国一点也不遗憾。这样的风貌,放在古色古香的中式家居之中吗?不,它就应该摆在一间北欧风格的家中,与原色地板,几何抱枕,大落地窗在一起。那么它的美即使在角落里也要放射出万丈光芒。任何人进屋,扫一眼就要捂住心口大叫,这个,这个,哪里来的!
外国人将它买走,我一点也不心疼。只求他懂得,就好了。
我的赞叹万分,将隔壁店铺的老板引了出来。
肥耳,腆肚,梳着光背头,嘴里还叼着一根雪茄。他说:“到我店里来看看。”
我在店外瞄一眼,不好看,不好看,既不古,又要仿古的现代木雕。他说:“既然你有这个爱好,我给你拍照摆到网上去卖呀,还可以一边带小孩。”
我说不必了不必了,不懂。
然后他竟然——走过来,拍我的肩膀,
“下次有空来慢慢聊,我教你。”
我胃里翻起一阵江海。
“拍什么!拍你老姆啊!”——我没有这么说,也没有瞪他,我没有生气。
我向他们微笑告别,然后骑车走了。谢谢他——今天本来没有故事,給他一拍,拍出来了。
搁下笔,准备去接孩子了。
电话铃响起,
“包小姐,您上午交给我们的菜叶,经检测农药残留水平合格,可以放心食用。”
哗哗,瞧瞧深圳多么好,梧桐山是多么
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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