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中趣师

在海安，知道老农中的人至少已是中年。

农中趣师

老农中全称海安双楼农业中学，创建于1958年，由当时的中宣部长陆定一先生所倡导创办，为海安农业发展培育了一大批留得住用得上的各类人才，在新中国教育史上享有重要的地位。

1979年下半年，我到这所学校实习，1981年又从里下河水乡调到这里工作，直至1996年年底调离这里，我在这里先后生活了将近18年，我把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都留在了这里。18年的学习、工作、生活，我从一个初谙世事的毛头小伙渐渐老成一个油腻大叔，农中也带给我无尽的快乐和美好的回忆，这里撷取发生在老师身上的几件趣事，借此告诉你，老师并不只是严肃呆板，生活中的老师其实也很有趣、顽皮。

半夜“机”叫

农中最后面是一排低矮的小平房，大约有20多间，其建造质量远比不上现在农村的猪舍，那是年轻教师们的宿舍。每人一间，也有两人一间的。冬天不保温，夏天不隔热，后面即是农民的水稻田，湿气非常大，不隔潮。最尴尬的是也不隔音。放个响屁，隔壁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倘若全是男教师，倒也罢了。关键是男女教师的宿舍是穿插安排的。

尴尬来了。

农中趣师

一男教师说很深的夜里，隔壁年轻的女教师开收音机，而且声音不低。此话传到其他老师耳中，同隔壁女教师处得好的闺蜜就问原因：干嘛半夜里开收音机呢？

女教师羞红脸，那是要解小便。寒冬，夜深人静的时候，不仅外面冷，而且外面黑，用煤油灯办公的年代，厕所没电灯，黑通通的谁敢一个人进去，因此，小解只能在宿舍。但隔壁住着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年轻女教师如此隐私的生活自然不想跟他分享。于是只能半夜鸡叫了。正所谓：夜阑卧听收音机，只为掩盖尴尬事。

恶臭寻源

卧室恶臭清不去，里外荡涤难寻源

老农中是在老如来庵的旧址上上建起来的，如来庵的大殿子便做了老师的宿舍。因为这里屋高廊深，颇有曲径通幽的趣味，为防止年轻教师借此幽静之境出逾矩之举，因此学校安排住在大殿子的老师都是结了婚的中老年教师。

金科、学模两位年纪差不多，且都是南乡人，遂被安排毗邻而居。

某年，开春后，学模老师隐隐闻到宿舍里有一股臭味。查找源头无着，遂趁着天好将被子、鞋子、衣服等拿到外面晒。

然而，臭味并没有消失。夜深人敬的时候，臭味反而越发明显了。那个臭啊，仿佛在附近埋着个死人，恶心到反胃，臭到睡不着觉，点着煤油灯夜里独自翻查，依然找不到哪里发臭。没办法，叫人将家里忙着种地的夫人带来，里里外外，彻底洗净暴晒。

老婆丢下地里的农活，忙活了一天。该洗的洗，该晒的晒，角角落落仔仔细细做了卫生。这下问题该解决了吧?

不，晚上一躺到床上臭味依然如故袭来。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奇怪的事件终于惊动到了一起住在大殿子里的左邻右舍，大家一起来帮着寻找原因。来来去去的老师们七嘴八舌分析着可能的原因，又一一被排除。

没有原因，但臭味还在，大伙也确确实实闻到了。

绝没有无缘无故的臭。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住在紧隔壁的金科老师突然想起一件事。还是在上学期期末的时候，上完课回宿舍誊写学生成绩单评语的金科老师走到宿舍门口，发现两只麻雀在激烈打斗，其中一只可能是受伤了，竟然没法起飞了。走近一伸手，轻松捉住了麻雀。怎么处理这只可爱的小精灵呢？开惯玩笑的金科老师，悄悄将麻雀放进了隔壁学摸老师的枕头里。想着等他回来午休，会吓一跳的。不曾想，忙着学期结束的两个班主任，竟然将这件事完全忘记了。小麻雀捂在枕头里，大约没等到学摸老师压，早已没了动静。所以，学摸老师也没发现枕头里藏着个死麻雀。天冷的时候，倒也相安无事。天气一回暖，麻雀就自然发臭了。洗来洗去，谁也没想到将枕头翻过来看看。这个教师间的小恶作剧让大家笑了很长时间。

钱大师飞檐走壁

校长坐镇大门口，老师飞檐走壁进

我初进农中工作的时候，校长是潘耕贵。潘校长治校极严，所有老师都要求在校坐班。周日就要到校，一直到周六，学生离校，教师离校。中间离开学校，必须请假。为了督促老师执行好这一制度，校长室干脆设置在学校门卫室隔壁。学生在校期间，无论早晚，潘校长必定在校长室镇守，倘有师生迟到早退均难逃法眼。文化课老师、班主任等人员24小时驻守学校有学生管理、看班、备课、批改作业等繁杂事项要做，而艺体老师要清闲许多，加上已经成家的教师家里多少有点事，除了上课不耽误之外，有时就难免会进进出出，甚至还要来个迟到早退。

住在县城的钱老师，教的是体育，爱人也是教师，家里的家务大多由钱老师承担，有时忙的晚了，就赶不上在上第一节课前赶到学校，事实上从来也没有体育课安排在早上第一节课上的。于是，迟到一会儿，又不要被校长发现就成了钱老师的一个重要课题。经过观察，学校东北角有一处围墙明显比其他地方低矮，而且越过围墙，几步就是他的宿舍了，暴露的危险也最低，况且翻越一处低矮的围墙，对于身体素质极好的体育教师而言，那就是“身轻一鸟过”了。

试过几次之后，这里就成了钱老师进入学校的最佳入口了。日子一长，总有被发现的时候。可能也有渴望立功的老师向校长报告此事，也可能是校长观察所得，反正潘校长后来肯定是明白过来了。但奇怪的是一向要求极严的潘校长竟然没有就此过于责备钱老师。想来可能一是钱老师本科毕业，业务素质过硬，人才难得，二是虽然迟到，但并没有一次影响上课，三是钱老师人品好，待人和气，在学校没有对立面。但也不好就此同意他可以迟到。于是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校长依然镇守大门口，老师迟到越墙过，双方倒也相安无事。

又一年入夏之后，连绵的阴雨天气，长时间浸泡之下，那段围墙夜间竟轰然倒塌，形成了一个比大门还宽敞的缺口。那几天，钱老师就可以从那里自由进出了。其他老师跟钱老师开玩笑，校长也跟着调侃。也成一趣。

课间无事跳高玩

课间立定跳高玩，校长撞见斥尔闲

农中地处乡间，周围阡陌纵横，桑榆环绕，前后均被农户所擁抱。老师们除了学习、工作，业余文化娱乐几近于无。老教师还好，年轻教师的充沛精力就无处释放了。于是业余，大家就玩一些自创的文体活动。

某日课间，教数学的曹广福老师，来我们办公室（语文组）串门。已经改了一摞作文本的我正好起身活动筋骨。

活动一下？

好的，活动一下。

打一局乒乓球？时间太短。到操场去運動运动？也不行。孩子们在玩呢，何况等会儿有体育课，操场太小，去挤孩子肯定不行。

那就立定跳高，在办公室就行。在原地双脚起跳，能站到办公桌面上者为赢。不敢跳或者不能站到桌面的输。好的，一言为定。

这个比赛没有难度，一般都能跳到这个高度，关键是不敢跳，比的就是一个勇气。

我先来，选好站立的位置，微微一下蹲，提起一股气，呼的一下，我问问的站到了我办公桌的桌面上。

轮到广福了，他比我个子高。弹跳能力也超过我。只见他微张双臂，稍一助力，拔地而起，人就在空中了。无巧不成书。平时难得到语文组办公室来的潘校长正好进了我们办公室的门，曹兄腾空及完成比赛的精彩动作尽收潘校长眼中。“哪没得事做的？”一句不重的责备，顿时让在场的老师脸红不已。

“咋不提醒我？”潘校长离开后，曹广福老师怪我们。

“没法提醒，潘校长到的时候，你已经起跳了。人在空中，急刹车会出事的。”想想也是，诸君莞尔。校长倒也没有深究，学习会上也绝口不提此事。

虽然一晃已经过去将近40年了，那一幕仿佛还在昨天。

广福兄，一切还好吗？

桂明，花老，曙光，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