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胎来临

李老太今年六十有二，生活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李老太有三子，老大在小镇上班，老二在京城北漂，老小在县城工作。

2016年，国家二胎政策落实。过年的时候，三子携妻带子，加上老两口，一大家子，过了个团圆年。李老太说，现在不论城里的，村里的，不论头胎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可生二胎了。国家的政策好啊！村东头的你们刘姐，儿子都大学毕业了，又生了个女孩，刘姐都四十好几了。老春家儿媳妇生俩女娃，栓柱儿媳妇生两男娃。呦，生一男娃，一女娃，凑成好字的还真不多，现在男女平等，男娃女娃都是娃，有两娃就好啊！

一直是李阿婆在絮絮叨叨的说。李大爷说，响应国家政策，顺势而为。李大爷虽然少言寡语，但是，是个老初中生，在乡下，他那个年龄中，也算是个文化水平高的人，总结到位。

儿子媳妇们都是个明白人，纷纷表态，多个孩子多个伴。为了给孩子有个伴，都在积极锻炼身体，戒烟戒酒着呢！老两口听了，眉开眼笑，年底最美好的收获！一大家子过了个祥实而欢快的年。

几个月后，小媳妇就传了好消息，有喜了。李老太乐呵呵的，到底是年青，身子骨好，说来就来！

晃一晃，几个月就过去了，小媳妇生了，六斤半的女娃娃。李老太自己生了三子，三子头胎，都各自生了一子。女娃驾到，喜极而泣！二胎政策好，要不然，怎么有小孙女呀！喜事连连，小孙女刚出来，还在医院里呢，二媳妇又有喜了，都好几个月了呢！李家人丁兴旺啊！

大媳妇虽然是大媳妇，结婚也最早，婚后多年未孕，急得李老太太都想让小夫妻俩收养个娃娃！好在老天开眼，头胎小媳妇最早生，二媳妇其次，大媳妇，姗姗来迟，也生了，总算了却了李老太的一桩心事。

小媳妇家是姐妹二人，头胎是自己带了一年，后两年是娘家妈给带的，随后上幼儿园了，小两口自己带娃。二媳妇家呢，也是姐妹二人，头胎从孕期营养到孩子上幼儿园，都是娘家妈带的。大媳妇家兄妹几人，自然娘家父母无暇顾及外孙。大媳妇看二弟媳、小弟媳都是娘家妈带外孙，也不好意思打扰李老太，准备请保姆带。老大家就在这镇上，离乡下这么近！李老太怕村人嚼舌头，三个娃娃的崽都不给带，赶紧揽过来自己带，不过她要把小宝带到乡下带。大媳妇性子绵，再加上经济上也不是特别宽裕，就同意了。就这样李老太在乡下以自己的方式，自由自在的带了两年娃。上幼儿园，小宝就跟随老大夫妻了。

二胎来了，李老太欢喜没几天，事来了。几个月后，小媳妇产假休完，要上班了，娘家父母要转去给妹妹带头胎；二媳妇快要生了，娘家父母正在照顾她头胎有孕的妹妹。小媳妇、二媳妇都打电话向李老太求援来了。李老太在电话里都没给她们个准信。李老太在小院里踱着方步，想着怎么办？看着老伴，愤恨地说到：“要不是你大男子主义家，不干家务，一点忙也帮不上，现在这事怎么办？”

“二媳妇要生了，只有你去！小洁（小媳妇家老二）快一岁了，我家务干不了，凑合着带娃娃吧！要不，你说怎么办？”李大爷说。

李老太无奈的点点头，说道：“也只能这么办了！”

于是，李大爷，李老太兵分两路，李老太进京上老二家，李大爷进城上老三家。

李大爷进了老三家，小媳妇心中不悦，老头子在家油瓶倒了都不扶，不做饭，不炒菜，能把小娃带好吗？

“你妈上老二家去了，老二家的快生了。”李大爷说。

李大爷张开双手，高兴地叫道：“小洁，小洁，让爷爷抱抱！”

小洁和爷爷不太熟，扭过脸，哇哇大哭。

“爸，先洗个澡，慢慢来吧！”小媳妇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和颜悦色地说道。

话说老二在火车站上接上李老太到家。二媳妇肚子不适，二人急忙上医院，让李老太在家带小军（老二家老大），告诉她钱在电视柜的抽屉里，匆匆而去。

李老太到厨房里一看，液化气，电饭煲，电磁炉，压力锅等炊具，一脸茫然！李老太除了认识几个数字，其他字一概不识。在村子里，柴火，火灶烧了一辈子。虽然在三子家里来来回回转了好多回，在厨房帮忙摘个菜，洗洗菜，炊具没用过。这些天只好带着小军去外面吃。二媳妇生了，七斤重的男娃，母子平安。几天后，老二夫妻俩出院回来了。

“几天不见，小军都瘦了。”二媳妇心疼地说。

“军军，奶奶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老二问小军。

“我们去外面吃，包子稀饭之类的，你们可算回来了。”小军跳着跑过了，瞅着弟弟看，“怎么长这么丑，像个小老头！”

“我不会用这些电器。”李老太不好意思的说。

“妈，都怨我，没教你！没事，学学就会了。”老二说。

“我来做饭，你先看看，待会我边做边和你说说。妈，这个是电饭煲，上面的功能可多了，我们常用的是米饭，粥，选择好了某个功能，再按启动，它就自己干一，我们就不用管了。”

“你还会做饭，我怎么不知道？”李老太惊奇地问。

“军军上幼儿园了，丈母娘他们就回家了，我们就自己带孩子。我和媳妇都上班，下班了，谁先回来，谁先干。开头也干不好，这不军军都八岁了，干了五年，一家子吃还凑合，有外人在，也拿不出手的。”

“哦！”李老太附和着。

“娟子，先凑合着吃吧！”老二对媳妇说，“一会，我和妈去市场买些猪蹄，鱼，鸡，鸽子之类的，再好好给你做！”

娟子看着忙忙碌碌的丈夫，也只好如此了。

“军军带我去超市、菜场转过了，东西怎么这么贵呢？我也不敢多拿钱，怕弄丢！家里钱一直是你爸在操心，我还没拿过钱呢！”李老太说。

“妈，没事，城市的菜市开业时间长，大不了，我上班前或下班后我买。”

“妈，做饭的那些家伙用得起来吗？能行吗？”

“用不来。”李老太小声说。

老二一听，无语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妈。一向自认为精明强干的李老太，进了城，一无是处，倍受摧残！在村里头，家里的活，田里的活，里里外外，一把好手。

回到屋里，娟子抱怨，屋里屋外，一团糟。婆婆连孩子的纸尿裤都不会换！

“老婆，不生气。你在月子里，生气伤身！”

“那你说，怎么办？”

“这不行，那不会。她是我妈，我也不好说她。娟，我们请个保姆吧！”

“也只好这么办了！想省钱，还是省不了。”

“我妈那，你就不要说她了吧！我想想，怎么挣，把花的钱挣回来。等有时间了，我去兼职挣些钱。现在，一个保姆，也不够用，我先得帮衬帮衬，照顾你，带带孩子，老大，老二。”

“嗯！”娟子点点头，丈夫还是在乎自，在乎家庭的，其他的一点不如意，看在丈夫的面上，就不要太在意了。

“妈，我请个保姆，你帮看一下。”老二说。

李老太一听，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还是自己不中用啊！做饭不行，带孩子，媳妇不满意！媳妇性子硬，不听自己的，我听她的，还不满意。既然无用，干脆回去得了，多一个人，还得多烧一份饭！

“那，我回去，算了！”李老太说。

“妈，你想想，现在是特殊时期，一个大人，一个小小孩，还有老大，保姆是不够的，还是要你帮忙的，我不是不忍你太累了嘛！再说，你来了几天就回去，村里头嚼你呢，头胎不管，二胎又不管，在老二家，混不下去了，我们都不好听！”老二说。

李老太想想也是罢了，为了大家的面子，继续呆着吧。

保姆做饭可口，卫生打扫的干净，孩子也照顾的好。这么多活，光保姆一人也是有点吃力的，李老太干起了自己在城里会干的活，摘摘菜，洗洗菜，刷锅洗碗之类的。有对比，李老太也明白了，现在的孩子可不是咱们那个年代的孩子了，不能拿咱们那个年代带孩子的经验再来带现在的孩子。自己的不中用也是显而易见的，媳妇的不满意也是可以理解的。

李老太和李大爷，结婚几十年，还没分开过。在一起，总是絮叨李大爷，对他诸多不满，这才分开十几天，竟然，分外想念！忽然间，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为夫为子，没有自己，以后恐怕也是这样吧！

和李大爷打电话，得知，小媳妇的父母也兵分两路了，小媳妇的爸来帮忙了。李老太知道，李大爷也和自己一样，不中用啊！在孩子家，诸多话也不方便说，烂在心里，回家说吧！

几个月后，李老太和李大爷先后回到了乡下。破天荒，两人彻谈了个通宵。李老太告诉李大爷，大城市的风光，天安门，长城之类的。末了，忍不住互发牢骚，互相安慰！两人不中用，没给孩子帮上忙，适应不了城里的生活。好在，也不多嘴多事，也没出什么岔子，帮个倒忙！反转一下，老两口想想，小两口是不是也是硬忍者。大家共同维护了表面上的和谐，没有出现鸡飞狗跳的难堪之事。时代变了，咱们跟不上时代的进步，帮不了什么忙，咱们过好咱们自己的日子，也不叫孩子为咱们操心。

老大媳妇始终没有传来什么消息。这不，几年一晃，都快奔四了。

老大媳妇说：“年龄大了，二胎就算了。”

“一个也好，好好教育就好。”李老太宽慰道。

老大媳妇不像老二，老三媳妇，娘家有帮衬。要了，又是自己的事。二胎，不好带，不要就不要吧。想到这，李老太舒了一口气，心里一点压力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