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不要俺了
当我沉默了一个世纪以后,一阵寒风把我吹醒。我冻僵的手指、脚趾、舌头,没有知觉。
我的舌头和牙齿,唇齿相依的温热已经退却。我空洞的嘴 ,像极了我空洞的人生。
我的舌头努力的打转,却被困在风中。
我拼命的,发疯似的挤出几个字——这个世界不要俺了。
有人从我的口型中读懂了我,有人从我含混不清的话语中,读懂了我。
铁链子
当铁链子把我捆绑起来的时候,清醒的我,死了。麻木的我,活着。
我疯了吗?
当家园不在,村庄陌生,孤独像冰雹裹着,恐惧走不出恐惧的影子,忧郁像慢性病侵袭我的身体,我唯有变疯,与人类保持距离。
我疯了,这个世界变好了吗?
无论用什么链子套住了我,也套住了人类的耻辱。
每个人都被链子套着,有的被A股的链子套着,有的被生活的链子套着,有的被权力的链子套着,有的被欲望的链子套着。
我们把自己钉在链子中。
链子是十字架,钉住了我们的过去,当下和未来。
家园
我有家吗?
当我清醒的时候,我反复问自己。
我的家在哪里?故乡被时间和遗忘打败,我的故乡是一个孤岛。
我思念那些语言相通的人,他们思念我吗?
当我的记忆成为废墟,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烟斗,在萧索的寒风中和飘雪的天空下,早已失去了隐喻。
家园是一片汪洋的大海,我在大海中,淹没自己。
复活
当逃生的门成为铜墙铁壁,当黑暗看不到五指,当所有的呼唤只有上帝能够听到,我知道,我已经被人遗忘和世界不要俺了。
我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孤岛。
命苦,不言而喻。恐惧,如影随形。无依之地,我抱紧自己在深渊里痛哭。
我拒绝,反抗,挣扎,嚎哭,出逃。
没有用。
我死于谎言、收养、生育、囚禁、精神病。
我复活于2022年的冬天。
目送
我的小房间,一个馒头和一碗羹,是苦难的抒情地。
衣服单薄,被褥脏乱,铁链囚禁,我的呼吸和叹息连在一起。
来看我的好心人,一边对我嘘寒问暖,一边把我拍摄成短视频。我目送着来看我的好心人,就像我目送着不堪的每一天——在淡淡的余晖中,小屋墙壁上的泥土变得更黄,我破旧的衣衫已经出卖了的尊严。
天黑
我在白天里消失,我在黑暗中醒来。
黑暗让人清醒,也会让人沉沦。孤独是死掉的温暖,是活着的冰冷。每一个夜凉如水的夜晚,我抱紧黑暗,抱紧黑暗中无处可寻的影子。
空心我可以爱吗?我还有爱吗?
毁掉一个人,除了囚禁她,折磨她,践踏她,还有一种方法,让她失去爱和被爱的自由。
当一个人的心空了,就像把她置于荒凉的原野,两手空空,”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娜拉走后怎样?
我疯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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