尒
王婆子眯着眼睛找着拐杖,摸摸索索坐到门口的石凳上。冬天的阳光很暖和,照在石凳上阳光洒在王婆子身上,王婆子撩了撩鬓角的头发。五十六个年月的她早已白发横生,杂乱的白发蓬松在皱巴巴的头上。骨瘦嶙峋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笑容,别人都知道王婆子是在等她的逆子回家。
干冷的风一道道的划过冬日的暖阳,门前老柿子树上零星的几片枯叶摇晃着。可惜这一切王婆子看不到,这世界的万紫千红、花红柳绿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能摸索着做一些事情,都说瞎子的耳朵灵,可是她的耳朵也笨的要命。她看不见这世界的美好,也看不见这世界的丑恶,唯一的儿子而立之年在即,也是光杆子一个。还整日整日在外面游荡,一事无成,一无所有。
腊月天村子里的人多起来了,出门打工的人也陆陆续续回家准备过年。王婆子也期盼这儿子李尒回来,李尒不负王婆子的期待,腊月十八就赶回家了。王婆子很高兴,摸摸索索给儿子做饭,儿子躲在房间里玩着手机,嘴里嘟嘟囔囔“我怎么这么惨,老爸死的早,六个瞎子老妈,命运怎么对我这么不公。”王婆子不小心把水勺碰到地上了,她放下手杖,蹲在地上,又是一阵摸摸索索。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不是碰翻这个就是碰到那个。
儿子今天回来了,说什么她都要给儿子做点好吃的。她有摸索着走进自己的床边,在床下摸索一番。拿出来两个鸡蛋,这鸡蛋还是隔壁李大娘给她的,她舍不得吃。今天给儿子拿出来想做给他吃。李尒好像等不及了,走出房间看到王婆子手里的鸡蛋,一把抓过来摔在地上。“我都快饿死了,你能不能快点!”
王婆子颤颤巍巍,“好,好,马上就好”。
李尒:“等你做好,我早都尒死了”。
说着摔门而出。留下王婆子颤颤巍巍:“我真没用!”这也不知是她多少次这样说了,她觉得她欠李尒。
——
李尒跑着回家,踢开门。“妈,县里免费给老人做复明手术,我带你去吧”。
“真的嘛!太好了,我以后就能看见了”。王婆子颤颤巍巍。
冬天的雨细细蒙蒙,王婆子坐上儿子安排的车,一起去县里。一路上的两个人不说一句话,王婆子想问儿子一些情况,儿子一言不发。她也只好不说话。快到地方的时候,儿子说:“妈,一会给你检查的时候,你不要说话,不管发生什么不要乱问,不要乱说话。这里的医生都是权威专家,碰疼你了你也不要说话”。
王婆子说:“那我就不说话,只要能治好我的眼睛,我就一句话也不说。”儿子点点头。
王婆子躺在诊断的床上,儿子推着床走进大厅,盖在王婆子身上的是一张白色的布,盖到了王婆子脸上,王婆子想揭开布,想着儿子说的不让她动,也就没有动。儿子排着队,抽到号,推着王婆子等着叫号。
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叫到了王婆子的号。李尒推着进去,又附在王婆子耳朵边说:“记着不要说话,不要动”。然后自己退了出来,转身就出了医院。王婆子进去之后,按照儿子说的话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一个医生推着她,揭开盖在她身上的白布。王婆子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突然医生说话了:“这个人怎么还一脸红光。”说着推了她一下,她一动不动。医生随手拿自己笔戳了一下她脚心,王婆子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医生气急败坏:“活人也推来火葬?”
“谁是家属”?
王婆子坐了起来:“这不是给看眼睛的嘛?”
“这是火葬场,你家人呢”?
王婆子颤颤巍巍下了床,摸摸索索,站也站不稳,摔倒在火葬场的大厅里。只听到一句:“赶快联系她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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