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童年是用来回忆,我的童年是用来诉说的,苦不堪言。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就在我刚刚有记忆,好日子还没开始,中央的一项决策就在我村落实一一分田到户,我算是这项政策的直接受害者,那时,我还没到入学的年龄,繁重的家务就开始落在我稚嫩的肩上:带妹妹、锄草、割禾、拔秧、放水、割鱼草、打猪草……累月长年,总有干不完的活。
在我村,没有山、水库,水资源缺乏,除了几口稍大的鱼塘能贮存少量的水外,完全靠天吃饭,放水似乎成了世界难题,既便河仔头河里会引水过来,也被村里少数几个“水霸”独占,若他们的供给没得到满足,其他人有放水的机会是难中之难。
我父亲在外工作不在家,村里人似乎会欺负女人,女人放水极其艰难,母亲就把放水任务交给我,并且交待我要在中午2一3时,(农村人的午饭时间)天气热,趁水霸们回家吃饭去了,其他人也怕出门的档口,让我去死守,趁机引一点水。
就放水这事,有2人留给我颇深印象。有一次,依然在最热的档口悄悄出门,从自家的田口打开入口,作渠,一路封他人田口,挖其水渠,让浩浩之水流向我田,顺着小溪,一路挖墙角,堵缺口,好不畅快。可是,在河仔头区域,遇到一个成年老男人,我不但不敢动他的水,反而有些害怕。正打算离开,那位叔叔开口了:“妹仔得,你是Xx的女儿吗?来放水?”
“嘿”小时候的我不善言辞,问一句答一句。
“长得像你妈,走,分一些给你,你家田在哪里?我帮你作好坝!”我带着他,他用锹三下五去二,把水坝弄得结结实实的,并且吩咐我回去,他会守着帮助放满水。
后来才知道,那人外号老da(V),是母亲的同学,这是史上最舒服的一次放水,不要走动,无需死守,很感激那位叔叔,不知他现在是否活着,好人一生平安!
还有一次,我在给甘蔗地灌水,一下午都好好的,与船丘的人互分水源,水不大,但也达成了共同分放的原则。但好景不长,村里在龙舌税务所工作的富津回来,仗着他是村里少数几个有工作的人员之一,村里人有点拍他马屁,本人也比较自私,也属水霸之一,一来便把我的水源完全堵截,待我巡回发现后,全都给他掀翻。此时,远在黄泥潭石库马路上的他看见了,边跑边骂,铁锹在石子路上推着跑,发出刺耳的声音:“短命种,把我的水翻掉,我就几锹铲死你去……"咬呀切齿,那种狠劲夹杂着铁锹磨擦着石头刺耳的声从不远处传来,着实把我吓坏了。我赶紧跑,沿着田间小道,跑回甘蔗地,把自家田口堵上,让水流向坝里小河,制造一种水流向别处的假象,然后拼命地逃跑回家。跑了好远,依然听到他还在骂,“不要跑呀,我就铲死你去!”
魂都被吓掉了,这个阴影伴随了好长时间,对那个人的差评也开始了,就在去年,与父母说起那件事,心中的狠还没消停,并责备父亲没有对我们起到保驾护航作用,还在逢年过节,把村里的那几个白眼狼请到家中吃饭喝酒,背地里又欺负我家!
遇上天旱时节,放水无望,刚开始,人们就轮流fu水,有那么一次,轮到我们已是晚上了,母亲带着我在门口塘,点着马灯在fu水,夜深人静,别人都入梦乡,就我和母亲一人拿一个水fu,呼哧f呼哧地响过不停,身体跟着节奏一上一下,水便这样一一说实话,又累又想睡,但母亲不肯,干干停停、停停干干,也不知道多长时间,借着马灯微弱的光,凭借脚的触觉,绕一亩多的田感知了一圈,觉得水位足够,才收拾东西回家。
第二天天亮之后,母亲再次回到田里视察,发现昨晚我们娘俩辛苦的成果被人恶意放掉了,顺着水源,没找到进了谁家的田,只是下了河!骂人都找不到对象,气极败坏的母亲的喳喳声吵醒了还在酣睡的我,天哪,谁这么缺德呀?苍天不会放过他,我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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