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见与看不见
朱梦垣
一座古城，青山环绕，绿水静流。茶峒，是我的故乡。
古城路是用青石板铺成的，平坦而又光滑，远远望去，古韵悠悠。
舅舅家门前斜对面有一间小瓦房，主人家好像不富裕，门口堆满了破破烂烂的木头、衣服，还有废纸、空水瓶之类的，可谓“琳琅满目”。虽然门一直是敞开着的，但我从没见过主人的模样，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我没敢问表姐那人是谁。我以为那应该是一个很凶很凶、不被邻居们看好的人，因为来的几天里没有人提起他嘛。
这天，舅妈做了一大锅美味的酸菜鱼。我和姐姐都垂涎欲滴，但姐姐从始至终都没夹碗里的鱼肉，也不准我偷吃。一会儿，我见舅妈端着那碗鱼笑眯眯地走出去，走进了那间瓦房。
咦，怎么还去送鱼？难道那个人不是什么乡里的“恶霸”？这个问题一直压在我的心底。不过第二天是热闹的赶集，这件事我也没去弄清楚。
赶集那天，原本还算宽阔的石板路变窄了，路两旁都是各种各样的商品，人流如潮，摩肩接踵。空气中弥漫着茶峒特有的菜香。舅妈带着我们来到一块卖菜的地方。卖菜的是一位老奶奶。舅妈好像对她很熟，得知她没吃早饭竟然还给她买了一碗粉。一直东张西望的我，这才认真打量起她来：一身老旧的蓝衣蓝裤，黑色但已泛白的绣花鞋，皮肤蜡黄，眼睛深凹，脸上皱纹多得可以夹死蚊子了。
表姐在一旁悄悄告诉我：“她就是咱家斜对面的那户人。”我难以置信地转过脸去。姐姐说：“你不会不知道吧!她家门口那些垃圾都是她捡的，她没有什么亲人，家里也不富裕，但她却很爱咱们这座古镇，从不准我们这些小孩子乱扔垃圾。”
正巧，她将手里的那碗粉丝汤喝光了。随即便将那只一次性碗放进了身边的黑色袋子中。我这时才发现她的背篓里整齐地放着废旧的纸、空的塑料瓶。
随后，舅妈拉着我走了，我不住地回过头看人流穿梭中那孤独而又倔强的身影。
溪水叮咚，浅浅流过这小镇，倒映着天，花瓣随波逐流。我们看着这座古镇，嗅着历史沉淀的甘醇香气。可是却看不见守护小镇的拾荒人们，看不见清晨、傍晚她那孤独倔强的背影与辛劳。
晚上，我透过窗子，凝望着窗外那间亮着橘黄色灯光的瓦屋，我仿佛看到了古城的微笑。
发表于《中国校园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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