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鱼

作者: 沉舟西畔 | 来源:发表于2017-12-10 09:18 被阅读58次

棠鱼——子非鱼,安知鱼之悲乎?

  一

我出生在棠地,鲁国的边陲小邑,这儿离曲阜很远很远。到底有多远我不知道,但我祖母说,像我们这样的鱼,大概要游上好几年。好几年是多久,我却更没有概念。我只是一条刚出生的小鱼,只见过冬天冰封水面下暗涌的暖流,没见过祖母说的春时景象。我祖母活了好几年,是条见过大世面的鱼,她知道曲阜在哪,那儿的暮春三月,有春服既成者,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我又问祖母可去过曲阜,我祖母摇头。于是我想,连见过大世面的祖母都没有去过曲阜,那里一定是个很风雅,很美好的地方。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游到曲阜去看看。

于是第二年春天,我祖母告诉我成年了,我便迫不及待探出水面。却见岸边人头耸动,忙忙碌碌,摆着许多奇怪工具。祖母却焦躁提醒我赶紧离开,我尚不解,反而游近好去观察,隐隐约约听到祖母远远的呐喊——她说,那是渔民,从来没见过棠地这么多渔民。可是等我听清楚了,却已经被捞出了水面!

“啧,还是一条小鱼呢,怪不得这么傻!”一个渔民抓着我的尾巴,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吓得浑身乱甩。

“看这鱼样子倒也很是吉祥,”另外一个渔民说,“我们把它献给君上吧,他千里迢迢从曲阜跑到这里观鱼,说不定还没尝过我们棠地之鱼的美味呢。”

我一听到曲阜,突然有点喜悦,一时忘记了被入釜烹煮的可怕下场!

期待且紧张之中,我被两人放进一个精致水缸里,几经周转,最后送到了一个罗帐掩映的华美高台上。高台上正端坐着一个红色华服的青年男子,那人正百无聊赖地抱着竹简有看没看,见了我,眼睛突然一亮,却又很快压下翘起的唇角,沉声问道:“尔等拿此物来作甚?”

“这是棠地渔民给您献的礼,说这鱼顶生红斑,极为罕见,只有贵人可以享用。”

“孤不喜吃鱼,”那人偷偷瞥了我好几眼,“既是罕见,便端回去好生养着吧。”

下人面露诧异,还是遵命把我换到了一个更漂亮更宽阔的水缸里,每日定时投喂,悉心照料。于是我就这样在那人身边留了下来。我后来听人议论,才知道那人竟是鲁国在位五载的国君,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之一。

后来我还知道他叫姬息。

这却是姬息自己告诉我的。他有时候在晚上跑来看我,手指划过水面,对着我细细说话。虽然对他而言,只是自言自语而已。但是我听得很认真,尽管大多时候我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就像现在。

“叔父告诫我说,我跑来棠地观鱼是不对的,违背古制和自然秩序,是失礼乱政之举。他一定是生气了,才托病不来。”

我欢快地跳出水面,朝他的手指吐了个泡泡。

“我也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每天呆在宫里真的好无聊啊。我来了这里,才知道春天是这么漂亮。郊野有果实青涩的气息,草地踩上去的感觉比宫里的毛毯还要舒服,还有,这么有趣的鱼。而宫里只有冷冰冰的高墙和规矩,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太压抑了。”

这句话我倒是听懂了,并且深有体会。就像我现在这样——一直被关在这个水缸里,哪里都不能去,确实无聊得让鱼发疯。不过好在姬息是个有趣的人,我就忍了。

“我还挺羡慕你的,整天吃吃睡睡,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用担心,糊糊涂涂的一辈子。”

我听了有点生气,用力拍打着尾鳍,激起一小串水花。

“呵呵……”

他顿时笑了,笑声没有平时那么压抑,我却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点点难过的感觉。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酸,但是鱼是哭不出来的,于是我只好吐了一串泡泡。

姬息是鲁国的国君,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之一——虽然我并不知道尊贵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记得我的祖母说过,这样的人,生来就是要做大事的,生来就和别人不一样——虽然我觉得姬息看起来和一般人也没什么区别,也许更加喜欢自言自语一点。哎,说起祖母,我突然想她了,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又多几个像我这样的傻孙子要照顾。可是我现在离她很远很远,远到我可能要花一辈子的时间,才能游回去。

我现在远在曲阜。姬息在棠地没待多久,很快便带着众人回去了。临走前,他亲自把我放到了小水罐里,让人把我装上车马随行。

我虽然有点难过,难过再也不能见到祖母了,更多的却是高兴——天哪,我要去曲阜了,传说中鲁国最风雅,最美好的地方!

然而曲阜却让我失望了,这里果然和姬息说的一样,冷冰冰的高墙,没有野果,没有草地,什么都没有——除了每天来来往往,神情拘谨的宫人和臣子。我知道姬息和我一样,并不喜欢这些人。尤其是那个叫姬翚的家伙。

姬翚是一个走路都要抬着脸,恨不得上天的男人。他每次路过我所在的水池,我都有种想用尾巴往他高傲的脸上甩水的冲动。但是看到姬息对他的态度,我就忍住了这种冲动。姬息对他一直忍让。我听宫人私下议论说,去年诸侯国合盟伐郑,姬息不想参与,而姬翚却执意坚持,竟然还直接明目张胆地派兵会师。姬息知道后虽然十分生气,却也没有惩罚姬翚。

所以姬翚的脸越抬越高,对姬息也越来越不尊敬。

“我知道我很窝囊,”姬息在曲阜时,也依旧时不时来看我,和我细细说着话,“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虽然现在是个国君,但以后就不是了。何况我根本不配,也根本不想当国君。”

我已经在曲阜待了大半年,有点明白姬息的处境和意思了。姬息出身不好,是鲁惠公贱妾生的庶子。他有一个弟弟叫姬允,是惠公宠爱的嫡子。然而姬允的母亲,仲子,却是惠公一开始许给姬息的夫人,只是后来被惠公夺去了。这已经多少让两兄弟的关系有点尴尬,再加上君位继承的问题——姬允是惠公立的太子,姬息只是因他年幼,暂时代他摄政而已。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没有仲子,那么姬允就不会出生,姬息就不会在这宫中那么尴尬,那么不快乐,就像个笑话一样。

但我虽然只是一条鱼,也知道这种假设是连想,都不允许想的。这里的水太深,叫鱼都喘不过气来。

于是我只能压抑着,看着姬息也越来越压抑、越来越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他虽然不认为自己是个国君,也不想当一个国君,却努力尝试着做好一个国君。自从那年从棠地回来后,他叔父臧僖伯离世后,他越来越勤勉,举止有度,与郑国易田修好,将鲁国的外交事务处理得恰到好处,少有战事。

所以他也越来越忙,来看我的频率越来越小。我有时候怀疑,他是不是就这样忘了我。或者是我年纪越来越大了,记不清事情。也许他来看过我,我却忘记了——我已经在这深宫里待了很久很久,久到投食的宫人会惊呼我已成精,久到远超我祖母曾经的岁数——这样说也许不对,但我想,她老人家大概已经不在了吧。我到了她这个年纪,也开始知道,活得太久,也许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活得久了,身体会变得越来越僵硬,心情会变得越来越麻木,会见惯了丑恶和悲苦,会想到一些有关死亡和灵魂的事情,那些对从前的我来说很遥远的东西。

但我没想到,姬息终究还记得我。

我更没想到的是,姬息会死得比我还早。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问题的话,那是在我来到曲阜的第六年,也是姬息在位的第十一年。

那是个冬天,曲阜的雪下得格外大,我头顶的池水早已结冰。

姬息来看我了。我已经老了,他看起来却还依旧年轻,让我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坐在高台上,长发被风吹起,有点意气风发的样子。只是他的眼睛不再那么清澈,不再充满期冀和快活。也许,人,也和鱼一样,如果被关住的话,就容易老得很快。

我不知道是因为他这几年的日子太难熬,还是姬翚说的话。

姬翚让他杀掉姬允。

我吓得停止了游动。

而姬息陷入了沉默。

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如果让我这条没有什么人类所谓的道德观和廉耻心的鱼来做选择,我肯定会答应的。姬允对姬息也并不尊重,没有像姬息对他一样和善与宽容。如果姬允真正继位了,估计也不会对兄长好到哪里去。现在姬息国君做的不错,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可以说是君臣相和(除了去年又越过姬息率先出兵的姬翚)。如果姬息杀了姬允,现在惠公又没有其他名正言顺的儿子,恐怕也不会有太多人阻止他继位。更何况最大的权臣姬翚,为了自己的利益,一定会站在姬息这一边。虽然这么做的话,那些号称谨遵周礼的老臣们一定会对他不满,并且在史书上编写他不孝不悌的句子。但我觉得无所谓,难道好名声竟比性命还重要吗?

姬息,这么好的一个人,还这么年轻。我又想起他初见我时情不自禁翘起的嘴角,明亮的眼睛。

然而姬息却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拒绝并且训斥了姬翚一顿。

我看着姬翚铁青的脸色,隐隐有不祥的预感。我不明白姬息为什么会这么蠢,连我这条鱼都想的比他明白。

姬息不知道是否是感应到了我的生气,蹲下来看我。他像当年那样用手指划过我的头顶——只是现在隔了一层坚固的、厚厚的冰。我有些高兴起来,勉力支起尾鳍,想追着他的手指,转一个圆圈,再吐一串气泡。

他依旧笑着说:“我已经老了,你却看不出什么变化,还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快快活活地游动,什么也不知道,不用担心,糊糊涂涂地过一辈子。真是让人羡慕。”

我生气地将水花拍得更大,却无法撞破横亘在我和他之间的坚冰。我知道他,他却不知道我。姬息,我什么都知道啊!你却不知道,我在担心你,担心你死在我前面!

姬息,糊涂的,到底是谁啊?

我心里酸得厉害,但我只是一条鱼。鱼是哭不出来的。

我只能朝着他的手指,吐着一串又一串的气泡。

在我老得就快要听不见雪落在水池上的声音的时候,我听宫人窃语说,姬息死了。

我一时恍惚,差点就要沉下去——如果一条鱼,也会淹死的话。

但我一点也不惊讶。这些事情发生得太理所当然了。姬翚是个阴谋家,他自己容不得人,自然也觉得别人容不得他。那天被姬息拒绝后,他就直接找到姬允,挑拨离间两兄弟之间本就尴尬的关系,倒打一耙说姬息要杀姬允。姬允本来就对姬息有所怀疑和嫉恨,自然答应姬翚的请求。两人遂密谋,在姬息去祭拜时杀了他。

我不知道姬息死的时候什么样子,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是安然合上的,还是永远定格在最后惊惧仓皇的一瞬间?

我不知道姬息又是怎样被葬下,是被体面放入棺椁、抬入祖陵,还是带着血污、一卷草席随意了事?

我只知道,姬允继位的那一天,曲阜的雪,下得很大很大。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过那么大、那么冷的雪。

冷到我都快要游不动了。

姬允倒是听饲养的宫人说我快要死了,觉得这在时未免太不吉利——毕竟我是条有名的,“成精”的,还长得颇为吉祥的鱼,于是命人把我从水池里捞了出来,安置在暖室里,叫人好生看护着。

我却依旧成天提不起精神来。我越来越容易在半梦半醒的恍惚中陷入回忆,想起从前,想起姬息,想起祖母来。我想起祖母也是像我这样老得似乎整日昏昏欲睡的样子,告诉我,曲阜啊,是个很风雅,很美好的地方。那儿的暮春三月,有春服既成者,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我想也许是这样吧,只是我从来没见过。我只见过三月的棠地,有一座华美高台,里面端坐着一个青年,有着微翘的嘴角和充满期冀的明亮眼睛。

这是我在人世间最初的印象,也是最后的印象。

后记

根据谥法,“隐”为中谥,“不尸其位曰隐”,闲主其国。结合鲁隐公主政的史实,“不尸其位”有两方面的意思:第一,在其位谋其政,并不荒废国政;第二,并不霸占着权位而不交还。

鲁隐公生平于左传中记载如下:

【傳】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繼室以聲子,生隱公。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為魯夫人,故仲子歸於我。生桓公而惠公薨,是以隱公立而奉之。

隱公元年

【傳】元年春,王周正月。不書即位,攝也。

隱公四年

【傳】秋,諸侯複伐鄭。宋公使來乞師,公辭之。羽父請以師會之,公弗許,固請而行。故書曰“翚帥師”,疾之也。

隱公五年

【經】五年春,公矢魚於棠。

【傳】五年春,公將如棠觀魚者。臧僖伯諫曰:“凡物不足以講大事,其材不足以備器用,則君不舉焉。君將納民於軌物者也。故講事以度軌量謂之軌,取材以章物采謂之物,不軌不物謂之亂政。亂政亟行,所以敗也。故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皆於農隙以講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歸而飲至,以數軍實。昭文章,明貴賤,辨等列,順少長,習威儀也。鳥獸之肉不登於俎,皮革齒牙、骨角毛羽不登於器,則公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澤之實,器用之資,皂隸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將略地焉。”遂往,陳魚而觀之。僖伯稱疾,不従。書曰“公矢魚於棠”,非禮也,且言遠地也。

隱公八年

【經】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九月辛卯,公及莒入盟於浮來。

【傳】鄭伯請釋泰山之祀而祀周公,以泰山之祊易許田。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不祀泰山也。

隱公十年

【經】十年春王二月,公會齊侯、鄭伯於中丘。夏,翚帥師會齊人、鄭人伐宋。

【傳】十年春,王正月,公會齊侯,鄭伯於中丘。癸醜,盟於鄧,為師期。夏五月羽父先會齊侯、鄭伯伐宋。

隱公十一年

【經】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

【傳】羽父請殺桓公,將以求大宰。公曰:“為其少故也,吾將授之矣。使營菟裘,吾將老焉。”羽父懼,反譖公於桓公而請弑之。公之為公子也,與鄭人戰於狐壤,止焉。鄭人囚諸尹氏,賂尹氏而禱於其主鐘巫,遂與尹氏歸而立其主。十一月,公祭鐘巫,齊於社圃,館於寪氏。壬辰,羽父使賊弑公於寪氏,立桓公而討寪氏,有死者。不書葬,不成喪也。

我本来没有打算写这么长的故事,写的时候也很纠结。

其一是改编左传这样的正史时总觉得别扭;其二是有关春秋鲁国的称谓、服饰、饮食、历法之类的细节都觉得很模糊,十分棘手;其三是遣词造句,例如“风雅”这类的词语,到底在这个既定背景下用来是否合适;其三就是这个故事里明显的感情色彩,似乎太过偏向于鲁隐公。人说左传之妙,其一便是春秋笔法,这大概也是史书所追求的最高标准之一。我这样写则未免过于主观,难登大雅。但后来写着写着就无所谓了。

我觉得读史,未必一定要知兴替,有所鉴。有时候,只是一瞬间的感触和怅然,沉醉于千载间悠悠时光,沉沉遐思,这似乎便足够了。于是一时兴起,联系上课时(没错,这是一份公选课作业~)所思所悟,竟洋洋洒洒,一挥而就。

若有错误和矛盾,还请一笑置之,就当看了个笑话,撞破我出格的想象好了。

此外值得指出的是:故事只是故事,历史就是历史。

暂且不论沂水春风的句子引用以及关于这条超现实的鱼的设置,这个故事最离谱之处有二。

一是鲁隐公的年龄,按照隐公十年和羽父的对谈,鲁桓公那时已经成年。而之前鲁惠公将桓公生母仲子许给隐公时,隐公至少也是成年。因而隐公死时的年龄很可能将近半百。哈哈,但我觉得这样写一个老头子未免悲剧色彩不足,再加上私心使然,因而也就有了文中青年一词。

二是按照鲁国历法,隐公十一年冬十一月,其实大概还是现在的秋天,山东哪里来这么大雪?但是还是为了所谓的悲剧色彩,我把时间给改了。

所以说,故事只是故事,历史就是历史。无意为很可能只是政治白痴又贪恋权势而又妇人之仁不敢下手的隐公正名。有时候,就是想写一个关于一条傻鱼的故事,想写就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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