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坐在沙发，恍然若梦，感觉刚才和代吉女儿说话很不真实。
环顾房间，视线落在水果盘上，水果盘里荔枝，大樱桃，草莓都吃了一部分，盘里剩下草莓蒂、樱桃梗、荔枝皮，黎若将这些收拾、扔掉，又将水果盘重新添满、摆好。
站在客厅穿衣镜前。镜子里，纤细的身体被白色连衣裙包裹，黑色的长发垂至腰间，沉静的表情略显严肃，试图扯开嘴角，又感觉很不自然。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和小孩相处，更没有心理准备见代吉的女儿。
黎若后悔答应见他们，怎么就被小女孩三言两语弄晕头了。
门铃响，黎若心中忐忑，站在门口等待，又转身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粉色、印有小兔子图案的拖鞋。
听着楼道凌乱的脚步声，黎若的心脏要跳出来。
脚步到达门口，黎若推开门，白T，蓝色牛仔裤，代吉如山一样堵在门口。
“你好！我是lisa。黎若阿姨。”
黎若低头，看到一个洋娃娃站在代吉身前，只有代吉小腿高，穿着坎袖、粉色的连衣裙，棕色的披肩发，带着粉色的发夹，
奶白色的皮肤，肉乎乎的小胳膊，小腿如莲藕，白色的袜子，黑色的小皮鞋。一双棕色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直盯着黎若，嘴角的笑意，看上去竟然有些像代吉。
“欢迎你，你们，请进吧。”黎若弯腰将小兔子拖鞋摆在小女孩脚前。
“哇，好漂亮。给我穿的？可爱……有点大……”
“嗯。新的，我没有穿过的。”
代吉还是穿黎若父亲的拖鞋。
“哇哦，你的家好漂亮，彩色的墙，好大的镜子……”
“你们眼光接近……”代吉与黎若站在客厅，代吉看着黎若笑了。
黎若只是勉强牵动嘴角。
女孩转了一圈扑向代吉。代吉牵住女孩小手，坐在三人沙发上。女孩依偎在代吉身上，眼睛打量着黎若。
“吃水果吧。”黎若坐在单人沙发上，将水果盘推向女孩。
女孩与代吉对视后，看到代吉笑着的表情，拿了一颗草莓刚送到自己嘴边，又马上伸向代吉，代吉低头，吞下那颗草莓，又用眼神示意，女孩又拿起一颗，伸向黎若。
“谢谢，你吃吧。”黎若尽量扯动嘴角。
女孩又看向代吉，代吉点头。女孩张开红樱桃般的小嘴，一口吞下草莓，将绿色的梗留在手中，两腮鼓起，瞪着大眼睛，紧闭嘴唇，像一条金鱼。
黎若忍不住笑了。
“你笑，很美。”女孩说话带着外国腔，但发音很准。
“你也很美。你的中文说得很好啊。”
“爸爸教的，让我多说中文。”女孩依偎在代吉身边。视线却一直盯着黎若。
黎若抬手将头发掖在耳后。
“你的头发黑，长。美……”女孩坐直身体。
“谢谢。你的头发也很好看。”
“你的头发和爸爸颜色一样，我的不一样。”
女孩似乎有些委曲。
“你的头发颜色很好看，爸爸喜欢。”代吉用手抚摸女孩的头。
“我们这里有很多人将头发染成和你一样的颜色，觉得好看。”黎若笑了，拿起一颗荔枝递给女孩，女孩接过，看向代吉。
代吉拿过荔枝，帮她扒掉皮，递给她：“里面有核，不能吃的。你咬一半看看。”
女孩接过荔枝，咬了两下，才咬开，看到里面核，用手将荔枝肉掰开，拿出核，递给代吉，将肉放到嘴里，腮又鼓成金鱼肚子。代吉接过荔枝核，放在水果盘边上。
“在美国吃不到荔枝。到了中国，她不太敢吃，今天是第一次吃。”代吉看向黎若，又从茶几上纸抽盒里抽出一张纸巾，给女孩擦嘴，动作轻柔，眼中满是怜惜。
黎若多年未见到代吉这样的眼神，以前在他那样的眼神里都是装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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