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几时度,流年经转易消磨。
太晨宫中花月依旧,只是斗转星移,日月更替,弹指间便转换万年之久.这一日,便迎来青丘女君白晓接任之时.
只一万来岁便任女君,是仙界前所未有的,只一奶娃娃模样的小丫头站在台席接万民之贺,虽说此乃天之娇女,又是帝君亲自主持继任的,但到底叫人觉着这位嫡公主担任得为之过早了.
可夜华白浅也没有办法,这帝君急急给着宝贝女儿开慧根,拉着就回了青丘,他俩想要阻拦,凤九跟在身后叹息,劝他们不必了,那帝君还嫌一万年太久了呢,若不是她几次拖着,哪还能让这妹妹逍遥到一万岁啊!
于是,这位天君的嫡公主白晓,便一万分不情愿地接下了这女君之位.
连宋闲来无事也来这青丘凑了热闹,见这侄孙女似不大欢喜,便朝着司命聊了起来,“我见这阿晓板着张脸,果真是如传言那般被帝君打晕了给拎回来的?”
“帝君亲自主持,莫大荣耀,怎会不愿?”
司命言中绕有深意,这帝君正望着他俩呢, 他敢乱说?
连宋好汉不吃眼前亏,假笑几声,“该是愿意的!仔细瞧着阿晓那生无可恋的脸上,还真有些喜不自胜呢!”
由于这位小女君兴致缺缺,东华帝君也不是个爱热闹的,于是受完礼拜和来访仙友的恭贺,典礼就匆匆结束了。
饶是凤九,虽在位多年也无所事事,但总觉得卸下了心理包袱。以后,她便能安心和帝君一处,再没有女君之责来束缚她了。
回太晨宫的路上,凤九紧紧抓着他的手,“此生,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本帝君亦然。”
东华想起那三生石上,文昌曾刻了他的名字,存无几日便消散殆尽。为了与凤九续上这缘分,他不惜剖半心,到如今,终是得偿所愿了。
心口突然猛地一痛,东华感到喉间微咸,生生吐了口血出来,望着手心里接下的血,东华眉心微紧。
“帝君,你……”凤九看着他突然咳血,一时有些慌了神,“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帝君自己也不知,只感觉胸口难受,单手捂着胸口,莫不是与剖半心有关?
“许是剖半心烙下的病根,我之前胸口有过几次痛楚,但没今日这般剧烈。”
“那……要不要紧啊?”凤九不清楚这情况是否严重,但能让帝君咳血,定不是小事,“我去请折颜来吧!”
太晨宫里,折颜被请来与东华帝君把脉,细细诊断,这样竟觉不妙。
敛了敛神,折颜起身看了眼凤九,又看了看帝君,权衡片刻,便开口对着凤九言道,“东华帝君此乃剖心所致,小九不必过分担忧,还是去采些雪莲为帝君熬上一碗粥调养为好。”
听他言着,凤九便稍稍心安,“若如此,帝君多上几碗雪莲养身便是。”
说完,便离了榻,速速起身去院中。
凤九离去后,在一旁沉默已久的东华开了口,“说吧,你知是何缘故?”
与他都是上古神仙,知情知性,举止间已了然。折颜那一番话,是为了哄骗凤九的。
“帝君,恐是你强改天命所致。若是应劫之兆,接下去情况只会愈加严重。”
东华的眼底如幽深湖水般,沉静死寂,最终,像是对天命屈了服,磕下眼,只声音略微嘶哑,“折颜,莫要让九儿知晓,该是我予她最后一段幸福。”
“那小九日后……”
“日后……”不等折颜说完,东华便打断他,“我会让她喝下忘情水。”
折颜心里一怔,缓缓摇头,“小九怕是不愿喝的。”
殿内,死一般的沉寂,折颜见他一副万事即休的神色,便了然点头,请辞而退。
殿中只剩东华一人,如几十万年以来那般,与凤九的过往好似一场风花之梦。
相守万年,他原以为他与她还有很长的一段日子要走,以为还有很多时间来陪她做想做的事,以为自己能够补偿她所有的伤痛……可惜苍天不怜悯,要惩他改命之罪,提早应劫。
他从前曾以为,神仙一生,便是很久远,他也曾以为,峥嵘战场,卸甲让位后,悟道修身,便再无所恋,可自那遥远记忆中的心生一悯,便有了此后千万年的纠缠,叫他竟舍不得如此离世。
九儿,他终是舍不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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