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凉凉,院中剑光隐隐,红衣女子回身一跃,惊风骇云,招招狠厉,世间能有此剑法者,唯东华帝君.
万年前,她曾在书房中翻阅到此剑谱,便缠着要他教授,如今,愈发出色了。
“九儿.”
禅香漠漠,女君凌空旋身落地,单膝半跪,长剑入地,抬起头的刹那,见东华漫步而来,唇边有了笑意.
凤九收了剑上前,手被他握着,她惬意甜笑,“帝君服下雪莲汤药,可好些了?”
“九儿亲自熬的,本帝君自然要好多了。”
抚上她额间凤尾花,他爱怜至极,却无可奈何,收回悲凉思绪,他看着她的眼,“再过一段时日就是九儿八万岁的生辰了,可有什么心愿?”
微垂眼睫,凤九靠近东华的怀里,浅笑的刹那,芳菲容华,“今生今世,只求与帝君千古相随,别无他愿。”
心中一紧,东华抚着她的长发,颔首无言。
这一夜,东华心口愈发疼痛,望向怀中熟睡的女子,强忍着痛楚默默离了床榻,径自前往偏殿运功疗养。
脚步声渐渐远去,床上之人便睁了眼,双目含泪,近日来,东华每每独自离去疗养,她都会静默地等着,陪着他一同熬过。
那日,她知折颜的话有所隐瞒,便半路折了回去,在殿外听得清楚。
东华帝君,将要应劫。
他们都曾以为是很遥远的事,就挡在他们面前。
她奈何不了天命,可天命也干涉不了她的选择。
她要陪着东华一道应劫。
文昌曾与她说过此法,如今,她若是同他一同应劫,最坏的结果也是两人永堕轮回,但三生石上的姻缘,却是生生世世都将相连。
为了他,她愿世世为人。可这几日,每每暗示于他,他却不曾回应。
这一夜,东华久久没有回来,凤九担心,便悄悄在偏殿外探着。
在殿外看不清里面情况,可平时运功,她在殿外都能感受到极强的内力,此刻却死气沉沉,不见动静。
她知他出事了,进到内殿,果真见他昏倒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唇边溢出几丝鲜血。
“帝君!”
凤九声声唤着他,上前扶起他,朝外喊着司命,让他去请药王和折颜来。
将他扶正,运功替他疗伤,之前虽知噬心之痛极损本元,却不料帝君的内力竟耗损如此之多。
到这一刻,她知时日无多了。
望着身前白发略微凌乱之人的背影,她终忍不住落下泪来。
帝君,再等等我。就算苍天不怜,身归于混沌,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折颜与药王来了。
她收了功,将帝君扶躺在榻上,掩去残泪,对着折颜道,“烦请小叔照看着帝君,小九想独自一人静静。”
见她予东华输了内力,恐她也知晓情况不妙,怕是瞒不住了,便要劝一劝她,却见凤九挡过他的话,“小叔不必多言,小九明白,我只是要好好想想。”
沧海碧灵之上,空旷无际,她已有万年不曾到过这里,记得文昌为她所做的一切,记得他应劫前说的“且行且珍惜。”
她面色得平静,与文昌也好,与东华也罢,她都不曾辜负,她爱得无憾。
无论身归混沌,还是堕入凡尘,只愿陪他上天入地,元神俱散亦无悔。
思及此,凤九俯身下跪,拜于天地。
手中幻出玉笛,化为长剑,默念心诀,手握剑刃而过,引血祭于天地。
天地间,风云涌动,紫霞漫天,空气流转,凤九双手合十,虔诚礼拜——
“青丘白凤九,东华帝君之妻,在此请愿。苍天明鉴,父神在上,我与东华帝君此生历经劫难,方才相守万年。帝君即将身归混沌,我当知天命不可违,只求与帝君一同应劫,生死相随,恳望成全。”
古书曾言,“东华帝后于沧海碧灵对天请愿,引血为祭,便是将业报降咒自身,血符印于掌心,片刻,即消不见。既得血符,帝后三拜而去。”
凤九回到太晨宫时,帝君仍未醒来,只折颜缓步上前,“东华脉象暂且平稳,你离了这样久,方才去了哪儿?”
刚刚天色略有异象,他估摸着是东华即将应劫所致。当年父神神鬼混沌之时,便是撼天动地的景象,叫他时隔几十万年仍记得清楚,如今,又要送走一位上古神仙,叫他心感悲凉。
“只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待着就是了,凤九已为人妻,小叔还似管小孩般看着小九?”
走到榻前,抬眸微颤,血符之事,还是等东华醒来再细说分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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