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世十年了,大前天是父亲七十冥寿,再以此文以纪之。
父亲3年前去世了。离60岁还差92天,正是什么事情都完成了,该享福的年纪,却因为肺癌走了。
父亲一生很快乐,尽管子女多,家庭压力大,他乐观的天性,总是能让他在苦中作乐。

记忆中的父亲,能吹得一手好笛子,打得一手好快板,能说相声。镇上来戏班的时候缺个乐手,他也能上阵帮忙救场。有一帮音乐爱好者,能在一起吹拉弹唱,很是热闹,那应该还是他30多岁时候的事情了,随着小镇人流的变迁,往日他的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升迁的升迁,搬家的搬家,流浪的流浪,加之我们家的生活重担越来越重,父亲吹笛的时间就很少了,但还是时不时的从他嘴中听到最新的流行音乐声。
父亲很关心政治、历史,记得家里同时订过《人民日报》《羊城晚报》,而且一订就几年,这在温饱才解决的家庭里,是令人惊讶的事情。有一件他一直津津乐道的事:他有本《通史》,他朋友的儿子考大学,借这本书去复习,考上了,他就认为有他的功劳。于是这本书也是他经常拿出来谈论的对象,表哥考上了中文系,一回家父亲就和他讨论历史,我一上高中他就和我讨论政治。针对邓小平的治国方针,江泽民的治国政策他都会有他的见解与观点,那时我对此不是太懂,很多时候只听父亲说,模模糊糊的点头。胡锦涛当上领导的时候,父亲说和他同岁,害得那天我还在和丈夫争胡锦涛今年只有63岁,上网一查原来人家比他大5岁。
父亲终于在晚年参了一回政。因为父亲辛苦培养了几个子女考上大学,在镇上很受人尊重,加之他对政治的看法,以及他对镇上事情的关心,当选为县政协委员和乡人大代表,当了两届。恰好那时我也当上了县政协委员,这就成了父亲最得意的事。所以一到两会期间,他总是自费请同组的委员去喝酒,即使被我妈怪嗔着,他也是很高兴。
父亲嗜烟好酒,这应该是造成他病因的罪魁祸首,当然,我爷爷也是肺气肿,姑妈也是这个病,他们都在60岁上去世的,可以说这是家族病了,但他们都有个共同的爱好:抽烟。
从我记事起就没有一天不看见父亲咳嗽,早上起来先要使命地清理肺里的残液,咳得直喘气,满脸涨得通红,腰都直不起来。就这样抽烟还是继续,一边点着烟,一边说着话,烟呛着了,又使命的咳。在妈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劝说下,也有过戒烟行动,然而戒烟战打了很多次,每次都铩羽而归。后来干脆,不戒了,谁说都没有用。父亲最后的日子里,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了,觉都不能睡,只能坐在医院的病床上,需要人不停地揉着前胸和后背,到这时他还是恳求我们给他点上半支烟,让他过过瘾。这时的我们有谁会说不行呢。现在我们姐弟每次去父亲的坟头祭拜的时候,都不会忘记点上一支烟,在青烟袅袅中,希望父亲能歆享到这个他认为的晚年的唯一爱好。
父亲的病我们到他去世都没有跟他说明,其实是我们多虑了,以父亲的聪明,他是不会不知道的,他心如明镜,也不明说。我们带他到长沙肿瘤医院看病,小妹请她的老师诊断,看能不能开刀,CT显示父亲的癌细胞是中央往四周扩散,切除手术根本行不通,化疗术又因为父亲日益透支的身体,无法进行。只好回家进行放疗保养。我们总是问父亲想不想出去走走,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带他到北京去玩了几天,回来是坐飞机回家的。他笑着对我说,我也坐过了飞机呢。
因为我的远嫁,我成了父亲一直牵挂的女儿,我总是愧对父母,在我有能力侍奉双亲的时候,却远走他乡,留给他们的是无尽的牵挂……
呜呼哀哉,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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