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一九年十一月一日《新青年》第六卷第六号,署名唐俟。
又是一个有趣的发现,发表于同一天——一九一九年十一月一日的《新青年》第六卷第六号上的鲁迅的杂文一共有六篇,即随感录六十一至六十六。这一篇也是随感录这个系列的最后一篇。因为陈独秀的被捕和《新青年》的被停刊,鲁迅将杂志中断的这五个月所积攒的六篇杂文,在这一天都发表了出来。
这一篇《生命的路》,与其说是杂文,不如说是一首散文诗。因为它并没有什么明确的主题,但内容朦胧而富有诗意。
“想到人类的灭亡是一件大寂寞大悲哀的事:然而若干人们的灭亡,却并非寂寞悲哀的事。 生命的路是进步的,总是沿着无限的精神三角形的斜面向上走,什么都阻止他不得。
自然赋与人们的不调和还很多,人们自己萎缩堕落退步的也还很多,然而生命决不因此回头。无论什么黑暗来防范思潮,什么悲惨来袭击社会,什么罪恶来褒渎人道,人类的渴仰完全的潜力,总是踏了这些铁蒺藜向前进。
生命不怕死,在死的面前笑着跳着,跨过了灭亡的人们向前进。
什么是路?就是从没路的地方践踏出来的,从只有荆棘的地方开辟出来的。
以前早有路了,以后也该永远有路。
人类总不会寂寞,因为生命是进步的,是乐天的。昨天,我对我的朋友L说,“一个人死了,在死者自身和他的眷属是悲惨的事,但在一村一镇的人看起来不算什么;就是一省一国一种……”
L很不高兴,说,“这是Nature(自然)的话,不是人们的话。你应该小心些。”
我想,他的话也不错。”
文字像诗一样美。
这里的“L”,在最初发表的时候都作“鲁迅”,那么看来这是鲁迅先生自问自答的一种方式了。“生命的路是进步的”,“跨过了灭亡向前进”。这是一九一九年的鲁迅,虽然对种种黑暗社会现实痛心疾首,对未来道路一片茫然,先生毕竟还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这希望就在他看到的青年人身上。
这一时期的鲁迅推崇达尔文的进化论,但他文中的观点,与马克思、恩格斯的辩证唯物主义历史观暗合。即他们都认为历史是螺旋式上升的,变革和进步是“什么都阻止他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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