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腿肠之恋

文/非村。

上初中的时候，学校就在叔叔家旁边，母亲工作比较忙的话，就会交代我中午去叔叔家吃饭。她总是这么和婶子说：“不用特意给她做什么菜，一根火腿肠就行。”

小时候不讲究，连刀也不用，直接上嘴把火腿肠顶上的结咬开，然后小心地旋转着把外面的包装剥下来。这条红色塑料纸千万不能断，断了之后再咬，容易把原本光滑平整的圆柱形肉啃出缺口，样子不好看，吃起来好像也变了味道。

扒一口米饭，才舍得小小地咬上一口，到了最后，往往是饭吃完了，火腿肠还有一大段。这时候，我就可以把它纯粹地当成零食来吃，没了米饭，满嘴只剩下浓郁的香味（现在回味起来，大概是添加剂太香）。

不只是我，那时候的小孩子都喜欢吃火腿肠。它甚至是过年聚餐时，餐桌上必备的一盘菜。斜斜地切成薄片，对着浅盘的中心点摆出好看的花型，粉红色白盘子，在一堆海鲜中特别扎眼（家住海岛，吃海鲜比较多）。

图片来自网络，必应

还没到用餐时间，我们便已经在它旁边坐好。你先放风，我偷偷吃一片，然后我再放风，你偷偷吃一片，吃完之后，把剩下薄片间的距离略微拉远些，又是一朵完整的花。

有些亲戚家特别好客的，一次会切很多根火腿肠，上上下下摆上好几层，偷吃就更不容易被大人发现。当然，因为这东西既不健康也不便宜，我们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敞开怀多吃一点，即使被发现，大人也会选择睁一只闭一只眼。

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对吃火腿肠这件事有了阴影。

对门邻居家的男孩子，父母工作特别忙，几乎每天都吃火腿肠就米饭，曾是我们所有人羡慕的对象。结果，这个小男孩最后得了胃穿孔，从医院回来时，整个人瘦成了一根竹竿。

到后来，“这都是吃火腿肠的缘故”这句话逐渐代替 “山上的老虎会把你抓走” 成为村子里吓孩子的不二之选。大概有两三年，我都不敢再吃火腿肠。

时隔多年，我现在在煮面条的时候偶尔还是会放点火腿肠。大概是因为吃得少，孩子们也极爱吃。每次，我切好了放在菜板上，总能抓到他们偷偷伸过来的手。这时候我就会很严肃地和他们讲起那个“胃穿孔”的故事。

“这都是吃火腿肠的缘故！”讲完之后，再来这么一句，保准吓得他们不敢再伸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