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古路石道坡

丝绸古路石道坡

原绿色

丝绸之路长什么样？相信很多人都很感兴趣。

从历史课本里学习丝绸之路，能想象出的就是沙漠、驼队、丝绸、茶叶和瓷器，驼铃声声，路匪出没，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是一幅悠远辽阔的生动画面。但当有人告诉你，你走过的一段人迹罕至荒草淹没的小道就是当年的丝绸古路时，你是不是会有一点小兴奋小激动小感慨等异样的情感波澜呢？

甘肃关陇丝路第一驿北石窟寺旁的石道坡就是专家言之凿凿的古丝绸之路，北石窟寺管理所所长还无比自豪地介绍，这里是保存比较完整的罕见的一段古丝绸之路。

在世界上黄土最厚的地方，在黄土覆盖的高坡上，这一段石头道路已经伤痕累累荒草萋萋人迹罕至失去了它当年交通要道的作用和繁华。如果不是有专业人士引领和指点，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还隐藏着文物级别的一段道路，就像在山体最下方的两个明显人为破坏的陡陡的断台，如果不是专家说，你就是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是为了阻挡游牧民族的战马通过而生生凿断的。

幸亏它是石头的，才没有像土路一样被岁月和自然的风霜雨雪侵蚀掉，还能从残留的遗迹看出它当年的骨架和讲究。它的宽度能到四米，可以容纳两队人马并行或相向而行。它是完全从自然的山体上人工开凿的一段路，在临悬崖的一边还保留着一截山体自然的突起，像护栏一样保护着人马的安全；临山体的一边还有几处人工雕琢的平台，供肩扛背驮货物者累了倚靠着休息，石道的中间还留有深到十几公分的非常显眼的独轮车车辙。它和大多数山道一样顺着山势弯弯曲曲，在该转向的地方留下一个近似锐角的平台，被戏称为“历史的转折点”，成为留影的最佳场所。走过一段平坦的山体就拐进了那一道两边是黄土高墙的深深的“古巷”，走在里边仿佛与世隔绝似的，当地人喊它是“胡同”路。接下来往上走的道路就变成黄土的了，已经和黄土高坡本身浑然一体，找不着分不清道路的具体位置了。

站在半山腰放眼四望，右手的覆钟山前是蒲河和茹河交汇的川口，覆钟山脚是当年香火旺盛的北石窟寺，丝绸古道北路从北石窟寺旁擦肩而过，北石窟驿站就在川口。道路、河流、山体和不远的村庄，完全符合石窟寺存在的选择要素。路旁岩石上落款罗中的“今往藏龙卧虎地，偶闻鹿鸣风临声”石刻的文艺水准，和石道坡最下方已经荒芜了的古寺遗迹，都在佐证这里确实曾经是一条繁忙的要道。

满眼绵延起伏的黄土高坡，望不到东方多远，也望不到西方多远，但我们可以想到历史的时空里，多少年多少代的马帮、驼队和商旅从长安一路西行，到这里歇脚打尖休整，然后又浩浩荡荡西行的场景。那曾经是多么的繁荣和喧嚣，又是多么的重要和必须呢？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有了路。”鲁迅的感慨也包括这丝绸之路吗？

“本来是一条川流不息的路，人不走了，慢慢也就没有了这条路。”我仿名人似的这样想，也在思考丝绸之路兴起和消亡的严肃课题。

丝绸之路是有千万条大大小小西行的路构成，它有大致的方向和线路，有不同的起点和终点，并不像现在的高速公路那样有严格的建设标准，也没有高速和低速的限制，它有时是国道，有时是省道，县道，甚至乡道……它有时是土路，石道，桥梁，有时又是山道、河道和沙漠……它有时宽阔平坦，有时狭窄泥泞，有时崎岖陡峭……它有时是平安吉祥的，有时又是危机四伏，困难重重，充满血腥的……它有时人欢马叫熙熙攘攘，有时又驼铃叮当人烟稀少安静寂寞……它是人走出来的，是张骞率先走出来的，也是无数商旅和行人走出来的，也是开出来的，甚至闯出来的……

东汉史学家班彪为躲避关中战乱从这里走过，从他的《西征赋》里可以看出；唐肃宗因为“安史之乱”从这里西行，从历史记载里可以看出；抗击匈奴和西夏的大军从这里走过，从沿途文物可以看出；究竟还有多少人从这条路上走过，还有多少名人从这条路上走过，又发生过怎样的传奇、事件和感人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呢？……

石道坡对面的古驿站已经被开发成了现代娱乐场所，“王符故里，丝路通衢”的大字已经刻在了山体之上；北石窟寺已经被敦煌莫高窟研究院管理，甘肃“四大石窟”的地位和价值越来越受到重视；石道坡也被越来越多的人来寻访和怀古，肯定也会有成为旅游路线再热闹起来的一天。

我相信石道坡可能真的是丝绸之路上的一段儿，我也相信石道坡可能曾经发生过我们现代人永远也不会破解了的秘史，但我不敢确信这里就是丝绸之路保留最完好的一段，或许在某个荒无人烟的所在，说不定还有没有被破坏的原汁原味的一段呢！就算这是被确认的最完好的一段，我还是对那深深的独轮车辙有点怀疑，难道车夫会傻到只顺着前人的车印亦步亦趋，就不敢偏离一点点？还是另有什么隐情？……

我在这里胡思乱想，不知道有多少人也在这里驻足深思过，会不会将来有人也在这里想我想过的问题，或者想起我在这里想问题这个问题呢？

历史如烟，自然如谜，谁又能说得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