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第四部分)
继续往前走,看到了一条横江索桥。桥很高,桥索由麻绳、竹蔑编成。跨上去,桥身就猛烈摆动,越犹豫进退,摆动就越大。在这样高的地方偷看桥下,会神智慌乱,但这是索桥,到处漏空,由不得你不看。一看之下,先是惊吓,后是惊叹。
脚下的江流,从那么遥远的地方奔来,一派义无反顾的决绝势头,挟着寒风,吐着白沫,凌厉锐进。我站得这么高,还感觉到了它的砭肤冷气,估计它是从雪山赶来的吧。
但是,再看桥的另一边,它硬是化作许多亮闪闪的河渠,改恶从善。人对自然力的驯服,干得多么爽利。如果人类干什么事都这么爽利,地球早已是另一副模样。
但是,人类总是缺乏自信,进进退退,走走停停,不停地自我耗损,又不断地为耗损而再耗损。结果,仅仅多了一点自信的李冰,倒成了人们心中的神。
离索桥东端不远的玉垒山麓,建有一座二王庙,祭祀李冰父子。人们在虔诚膜拜,膜拜自己同类中更像一点人的人。钟鼓钹罄,朝朝暮暮,重一声,轻一声,伴和着江涛的轰鸣。
李冰这样的人,是应该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纪念一下的,造个二王庙,也合民众心意。
实实在在为民造福的人升格为神,神的世界也就变得通情达理,平适可亲。中国宗教颇多世俗气息,因此,世俗人情也会染上宗教式的光斑。一来二去,都江堰倒成了连接两界的桥墩。
我到边远地区看傩戏,对许多内容不感兴趣,特别使我愉快的是:戏中的水神河伯,换成了灌县李冰。戏中的水神李冰比二王庙中的李冰活跃得多。
民众围着他狂舞呐喊,祈求有无数个都江堰带来全国的风调雨顺,水土滋润。傩戏本来都以神话为开头的,有了一个李冰,神话走向实际,幽深的精神天国一下子贴近了大地,贴近了苍生。
诵读感悟:
1.朗读的基调依然延续前几部分的语气。语音上更加浑厚和抑扬。因为,这是本文的结尾部分,是对都江堰和李冰作一全面具体总结,进入卒章显志平缓中的高潮。
所以,感情一定要投入进去,情感化为深沉的一读三叹,歌颂都江堰,赞美李冰,赞美那些实实在在为民造福的人。
2.这第四部分,其实是本文高潮后的演漾和余波,同时,也是将都江堰的功能具体展现。它将凌厉的江水化为许多亮闪闪的河渠,将充满野性的都江堰水驯服造福天府之国。
都江堰当属岷江水系。岷江水流湍急,波涛汹涌,进入成都平原后,流速陡降,易淤易决。都江堰建成后,化险为夷,变害为利。不但能防洪和灌田,还能行船和漂运岷山木材。
晋代《华阳国志》在评价这一工程时说:自从修了都江堰,川西平原变得”水旱从人,不知饥馑。沃野千里,世号陆海“。四川由此被称为”天府之国“。
想一想吧,一项水利工程竟然将一常受旱涝威胁和肆虐的地方变成了鱼米之乡,这是怎样的一种奇迹。
更让人叹为观止的是,这项水利工程竟然屹立至今,仍然偏处一隅造福于人类。不知当代搞的那些所谓标志性、地标性、政绩性工程,是否有它一般长寿?
从工程建起来,一批批人倒下去的结果来看,实在让人感到胃疼。别说千年了,恐怕十年八载甚或延长到三二十年仍然存活,就相当不错了。
这就更显出了李冰父子的可贵。他们,才是一心为民造福的人。他们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都是手握一把长锸,站在自己认为最合适的岗位,为苍生默默效力。
这才是最伟大的人。他们理应升格为神,为民众虔诚膜拜。比起那些强迫人们去膜拜的神,显得更具有深远的历史和现实意义。
有些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他依然活着!
活着或死了,你应该站在哪里?
这震聋发聩的天问,在神州大地上空久久回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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