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

“允哥，我陪你喝点白酒。”

去大姑家拜年，刚回到家的云哥就陪着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人吃饭、喝酒。
本来我很少喝白酒，但是饭桌上喝白酒的人不多，所以我就决定燃起点气氛——喝些白酒。
酒，从来都不是我喜欢的。一直认为，它只是饭桌上烘托气氛的工具。饭桌上，我喜欢热闹，烘托气氛也就在所难免。它算得上一种交流方式，一种陪伴方式，就像去电影院看的电影一样，本身并没有什么大的意义，用手机电脑也能看，但就是经久不衰。
白酒，更不是我喜欢的。我怕醉，一直都尽力在酒桌上保持大脑的一丝清醒，于是高度数的白酒我向来都回避。这一次，大概一时冲动，大概为了燃起气氛，大概想试试自己酒量的极限……我要喝白酒！
一次次端起酒杯，白酒，啤酒，敬酒，干杯，随意，没那么多规矩、礼仪、客套，能喝就喝，不能喝就不喝。霞姐说：“以前从来不知道你在喝酒方面这么厉害，感觉今天才真的认识你。”
我就笑笑。
其实我知道自己喝酒一般，只是这一次在你们面前我不想再有什么顾忌，喝就喝，醉就醉，何况醉不醉还不一定，对吧？
喝了半塑料杯左右的白酒和一瓶啤酒，不多，但因为是交叉混合喝的，中午也一口喝了杯红酒，所以还是有飘飘的晕眩感。
正酣，几个兄弟把门一关，不让任何人进来，说了些清醒时不会说的真心话——真心不真心我不知道，至少我感受到他们和自己的热忱与真诚。
大哥说：“我对你最生气的地方是你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即使是上大学，我宁愿你欠我的人情，也不愿你欠爸的人情。”
我说：“这件事我承认自己做错了，做的不对，做的不好。别说你了，爸，妈，几个姐我也都没怎么主动打电话，这是习惯，既然你指出来了，我就改！”
他说：“以前你二姐上学的时候我给她寄钱寄这寄那，你二姐却以一个极其搪塞的理由拒绝到我新家来看看，我失望的很。”
他说：“我从辍学那年开始十一年没从爸那拿过钱，去年自己买房子爸拿了两万块钱。”
……
他说了很多，我在椅子上脸色微醺的看着，听着。
我尽力平静。
“……我一直尽力在维持着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妈在我面前说你的坏话，我都说，你有自己的想法，你有自己的准则，那些坏话我就当没听见，事实上我也就从来没记住……”

允哥、堂弟也是边听边说，直到话题扯远了，我们才停止了“密室畅谈”，开始玩扑克。
通常，喝酒后，玩牌的过程中我话不多，这次也不例外，可能是几个哥哥太吵，酒后话很多，霞姐说他们应该学学我，很安静。
可是，不吵，不闹，哪儿来的气氛？
我不吵，我不闹，但我喜欢看别人烘托气氛。
我不喜欢酒后控制不住胡乱发酒疯的自己，也就不愿让自己多说话、多活动，要么安静的陪别人玩儿，要么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睡觉。

偶尔说的几句话逗得霞姐哈哈笑，她说：“章浩，一直没看出来，你还真是幽默。”
还能怎么回答呢，我就笑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霞姐口中的幽默的。
忘了聊着什么话题，霞姐说：“多想有男生送我花。”
我说：“这还不简单，霞姐，把你的地址给我，天天给你送，我让咱们机械工程的男同学给你买，反正机械工程男生多。”
“我想要蓝色妖姬。”
“没问题，我就送过女孩儿蓝色妖姬，最后还被拒绝了……开玩笑的啦！”
“好好好，我要加你微信，心情不好的时候跟你聊聊肯定会哈哈笑。”
我就笑笑。
我说的话，自己都很容易当真的，霞姐！

打着瞌睡，扑克玩到半夜两点多。喝了几瓶冷的王老吉，肚子不舒服，赶紧往厕所跑。
蹲了一会儿，站起来，感觉头抽筋似的疼，眼前一片迷糊。我靠在墙上，不知怎么的，很想吐。自然的，一大堆，倾泄而出，粘糊糊的。
能感知到的，只有嘴里浓烈的白酒味道和此刻身体的难受。
我贴着墙，身体不自觉的慢慢滑落，完全不受意识控制，轻轻的，缓缓的，倒在地上，以一个睡美人的姿态。
保持了几秒钟，我清醒过来，起身，坐在厕所里的一个小凳上，三四十分钟。
只有这一刻，我承认我醉了，没有意识的滑倒，因为酒的后劲。
我承认我吐了，不知道因为什么，喝多了？炭火的CO中毒？下雪冷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这些，是在我略略晕眩的时候听见、看见、经历的。
我希望，趁我还记得的时候，趁我还清醒的时候，写下它们，
记录！纪念！记忆！
然后，该实现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