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长行歌》第四章 你想听哪个？

(武侠)《长行歌》第四章 你想听哪个？

    第二天一大早，顾凉就领着莫无出去了。

　　一来是这个小白脸闲的又白了几分，二来是自己听说青楼那边又来了一个顶好的花魁，想去见见，据说还不逊于玉如意。但这话顾凉听的有点不爽，都说男人爱过的女人，即使再差，也不容得外人贬低。当初玉如意和自己的偶遇本就是抵住满城风雨，哪里有花魁能和她比呢？

　　想着，顾凉端起水抿了一口。看了看面前的小白脸莫无，唇红齿白，面容俊俏，你说虽然不及自己吧，但确实有那么几分姿色可言。这家伙要是个女儿身，准得闹的名妓互斗。

　　莫无的余光见到顾凉在看自己，也不在意。从怀里摸出几片叶子扔到嘴里嚼着，又喝了口热水，脸色变得红润起来。

　　“什么东西？给我来两片。”顾凉早就吃惯了山珍海味，甚至有些厌倦了。这次总算是看到点新鲜东西，顿时来了兴趣。

　　莫无没说话，先是意味深长的盯了顾凉一会儿。那眼神让他心里发毛，直到感觉面前这人很有可能是断袖之癖后，才收回目光。白暂修长的手指在怀里又是一阵摸索，弹出两片到顾凉面前。

　　只见那两片叶子，通体发黄，脉络中不乏绿色的生机，像是半死不活的状态。顾凉拿起来，入手冰凉，甚至和雪相比，竟然也不相上下。

　　“慢点嚼，配水喝。”莫无一向惜字如金。顾凉已经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自从三年前偶遇在天山附近，两人便一见如故，成为了形影不离的朋友。虽然没怎么同享过福，但是老共患难。其实你要说顾城当初真的没有派人护送他吗？顾城肯定要大喊冤枉。顾凉赌气被赶出家族，心里过意不去，便一个带着马和粮食逃跑了。

　　说来也怪，顾凉逃跑的那天刚好天降大雾，四处难以见到景物，侍卫们连续搜索了几天无果而又因为加上连夜追踪，不少人染上了风寒，迫不得已的回了府。为此还被顾城大骂一顿。

　　“这东西是…”虽然顾凉很信任莫无，但这玩意实在也太丑了吧？他实在是不敢入口。还没等他话音落下，顾凉的头上便伸过一只肥手，将两片叶子拽走。

　　只见他身边咚的一声巨响，一个肥硕的家伙坐到了地上，嘴里还嚼着点东西。那人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站起来，还嘟囔着椅子的质量不行。

　　“我靠。古人坚，你可算是来了。”顾凉十年未归，但记性总归还是不错的。一眼就认出了面前的胖子。洛阳三大家族分居东南西，唯有北边没产大家族。一是离皇宫太近，朝廷不可能允许这样的威胁抵在自己的下巴上，二是古家后人的实力不是特别强。古家的老爷子古若，以开国元老的身份一把生了六个孩子，本以为凭借自己的人脉，很容易就能提携出一个庞大的官宦世家。

　　但无奈人丁不旺，四女两男，唯独只有两个男的在官场上有所成就，其中一个就是古人坚的父亲古熊。而到了他这一代，局势则更不乐观，来来回回的嫡系加一块就生出了九个孩子，八女一男，导致古人坚成为了家里的独宠。经常被古熊放到屋里学习兵法，希望他能早些步入官场。古人坚倒也争气，在短短一年间，凭借生意上的往来，竟然打拼了家族近一半的财富。古熊差点没被气吐血。古家现在已经快要变成商贾家族了。确实是件坏事。倘若官场没人，商场必定也难以得意，所以古家一直想要依附在顾家的身上，追求平稳发展。

　　“喂喂喂，我问你话呢，这东西你到底认不认识？”顾凉也不在乎这些，十年前离开的时候，他可是亲眼看着古人坚领着一众花魁洒泪告别，让顾凉好一阵感动。

　　“喔，这东西叫酒花，是北蛮的特别产物，放嘴里面咀嚼一阵后，再喝口水，能尝到美酒的香味。它通常生长在悬崖峭壁，有专门的花民负责采摘。而其中又以黄中带绿最为尊贵。单单是这两片，就值上二十两白银。你有这样的路子，怎么能不叫上哥们呢？真是太不讲义气了。”说来说去，竟然成了顾凉的错。古人坚是个人精实在不假，也难怪能在残酷的商贾中拼出一条血路。

　　“话可别乱说。叶子是他的。”顾凉指了指对面的莫无。

　　“呦，这位爷面生啊，相比定是人中龙凤，无人能及的才子啊。”古人坚看对方面容俊俏白暂，伸手从后面的桌子边拉了把椅子，惹得那桌人一阵不满，但一见到古人坚满脸肥肉的样子，顿时又不敢说话了。谁不知道这位古家人生性残忍。一年前,有个小二不小心把酒撒到了他身上，恰巧他生意上亏损，竟雇了一帮人半夜把小二拖走打死，在城墙上挂了一个月风干成了干后才算放过了他。

　　但此刻的古人坚可没想这么多，喷沫道：“假如你能给我提供货的话，我来负责经营，绝对保你收的盆满钵满。利润的话，我六你四，怎么样，考虑考虑？”

　　莫无的眼睛里满是淡漠，从腰间掏出两把短刀甩到桌子上。即使是紫檀木的桌料也被刻进三分。他仿佛做了件小事，继续嚼着嘴里的酒花。

　　“这…”古人坚见那两把银刀寒气外冒，刃锋锐利，两侧还用金粉刻上了穷奇和麒麟，想来也不是缺钱的主，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自知找错了人家，一拍脑袋，“呵呵，我叫古人坚，别人都叫坚爷。你怎么称呼？”

　　“咱们去哪？”莫无看了看对方伸到面前的肥手，也没表现出厌恶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道。

　　“好地方，好地方。跟着我走，绝对让您满意。”古人坚再次接过话茬，只是那积极模样像极了拉客的老鸨。说完，他又觉得不是很满意，冲身后喊了一句，“小二上菜！”

　　“您要什么…”只见后边的房间里出来一个腰间系着白围裙的中年人，声音脆亮，原本的话语在见到古人坚的一瞬间被打断，立马改了口，“照常来？”

　　“嗯。”古人坚头也没回，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配合着酒花的香气，竟然喝出股老窖女儿红的味道，看的顾凉是一阵羡慕。莫无见此也是见怪不怪了，眼睛里的神色微微波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小二可能是见过顾凉，或者是碍于古人坚的面子，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菜就已经上满了。而比他们早到的另一桌，几个人还守着一盘花生米苦巴巴的吃着。

　　“我说，你小子回来怎么不说一声，你坚爷可是茶不思饭不想的，担惊受怕了十年呢。”古人坚嘴里塞满了鸭腿牛肉，含糊的冲着顾凉说道。

　　“可我怎么看你又胖了呢？”顾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说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对吧？人坚。”他故意在后面两个字加重了语气。古人坚一直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好听，为此还和他爹古熊闹过一阵，说要改成古虎，结果被老爷子一把扇回，倒也老实了，乖乖夹起尾巴做人。而他生平，是最讨厌别人叫他人坚。

　　“呵呵，怎么会，一定是顾哥瘦了，否则哪里有什么变化。吃饭，吃饭。”古人坚听到这话，原本夹肉的手一滞，随即又恢复变化，满脸堆笑的说道。

　　见到此景，莫无的眼睛闪过一道诧异，很快平静下来。

　　“最近有没有什么好消息？”顾凉看桌子上的饭已经吃的七七八八，问道。

　　“最近…”古人坚端着下巴想了想，继续道，“大概有三件事吧。两件真的，一件半真半假。你先听哪个？”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给足顾凉面子。

　　“先听两个真的吧。”顾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道。

　　“好，第一条是青楼新来的花魁来自北蛮，生的花容月貌，特别是那细腰，啧啧啧，看的我都眼馋。”古人坚装模作样的抹了一把下巴上的口水，“第二条则是这花魁名叫苏媚儿，琴棋书画样样全能。就是没人见过她的真容。出来都是蒙面遮纱，素手添香。据说在等一个俊俏的公子为她摘下来。反正，我是没这机会了。”古人坚说完便讪讪的笑了笑，一看就是试过了。

　　顾凉的本意是想让他说说这最近洛阳的情况，却不想半天净是青楼的事，倒也符合对方的性格。

　　“那这最后一件呢。”

　　“先说好了。这最后一件我也是道听途说而来，有人说真，也有人说假，咱们全当一个乐子听好了。”古人坚事先强调了一下，才将脸凑到顾凉的耳边，看了看正在喝茶的莫无，用不大不小的声音缓缓道，“听说，顾家要倒了。可能是皇帝认为顾家实力太过强横，准备除去。”

　　“你说，会是真的吗？”顾凉的声音抑扬顿挫，摇了摇杯中的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不，不…不会”古人坚咽了咽口水，结巴道。他也算是经历过大大风大浪的人了，此刻却在顾凉的身上感受到了那股自家老爹才有的杀意，盎然的有些扑鼻。

　　“不会就行了。”顾凉站起来理了理衣冠，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迅速恢复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样子，“走，去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