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红砖墙上那张海报是院子里孩子们魂牵梦绕的地方。
所谓的海报,就是在黄色、粉色、白色或红色的纸上,用毛笔写的即将上映的电影的通告,字是放映员写上去的,字体不怎么美观,但在我们眼里那是一种幸福的向往。
记得那时放电影并不定时,有片子了就放,没有了就只能等待。
因此我们总是期待着、期待着。
贴海报的地方是图书阅览室,房子长方形平顶,电影放映室其实是阅览室的一间偏房,从阅览室大门进去左手边。
阅览室背后是一面平整的红砖墙,在放映室的位置上方开有两个方形的小窗,一个是放映机的镜头,另一个是放映员的观察口。
阅览室的右手边是一间同样大小的偏房,住着放映员一家三口。
那时的放映员就是负责到处联系跑片,然后完成放映。
由于这一特殊的职业,每到放映的日子,他便成了孩子们簇拥的对象,在孩子们看来,他身上仿佛藏有无穷的秘密,就像电影胶片里的故事。
02
放映室的前面是一个空场,栽着门型的粗木,当洁白的银幕绷紧在上面,就是告诉人们今晚有电影看了。
提前看到海报的,故意不告诉急于知道今天片名的人,但消息会在人群中迅速蔓延,人们瞬间变得兴奋,满怀憧憬,只等那神秘的夜色早些降临。
天黑下来了,放映机哒哒哒的响起,光柱照亮银幕时,人们的心也随着那光亮一同融进银幕,融入影片里的人物和情感当中。
当时的《地道战》、《地雷战》,我们不知看了多少遍,台词都记得滚瓜烂熟了。
后来有了《五十一号兵站》、《野火春风斗古城》、《奇袭》、《小兵张嘎》、《英雄儿女》、《上甘岭》、《渡江侦察记》……
看露天电影都是自带座椅的,天没黑就有人在地上划出方格,示意这里已经有人了。最佳观看位置总是有人提前占领,怕别人抢占,有的家里还派出孩子早早的坐在那里,大人则送晚饭过来给孩子吃。
天擦黑的时候,小板凳在前,竹椅木椅居中,高方凳在后已经摆好一大片。
邻村的村民不知都是怎么知道的消息,一次不落,电影即将开始的时候就从四面八方涌进大院。他们都是站客,我们有座的被围在中间。
遇到有名气的电影,更是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中间出来上厕所,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银幕,出来进去都像是突出重围。
最大限度围满了人以后,来晚的只能站在银幕背面看反的。
邻着放映场的一排平房得天独厚,有的家干脆将鸡窝加以改造,人搬个凳子坐在鸡窝上,只从墙头露出脑袋观影,像是戏楼里的包厢。
露天电影受天气影响比较大,但除了狂风暴雨,都照常放映。只要雨不大,人们就穿上雨衣看,下雪天裹上大衣、戴上帽子看。
雪天散场,地上留下一个个黑色方凳的印记,如同雪地里的相框。
电影,是那个时候人们的主要精神食粮。
03
《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桥》、《日出》、《庐山恋》、《小花》……
这个时候,电视开始走进人们的家庭,人们对电影的热爱并没有改变,仍然络绎不绝、兴高采烈的看着露天电影。
村民看电影时手也不闲着,妇女们每人夹一捆麦秸秆,电影散场时,一顶草帽也即将完工;年轻男女把电影场当成了幽会的地方,暗影里经常见到互相依偎的情侣;也有不太本分的村里后生,看到剧情中恋爱的场景,情不自禁,咸猪手摸向同村的女生。
每次散场,地上一片狼籍,编草帽的麦秸秆最多,第二天都要打扫卫生的拉走一架子车。
散场后,人们还沉浸在故事情节里,随后的好几天,刚放过的电影都是谈论的话题。
在信息和交通尚不发达的时候,电影带给人们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一盘盘电影胶片在放映机上转动,复活着一个个画面,带人穿越丛林、飞上蓝天,令你旧梦重温、跨越国界,穿越时空感知过去与未来。
鲜活的故事激励人们为构建未来的自己插上梦想的翅膀。
忆起露天电影,儿时的许多记忆也像电影胶片一样无穷无尽的铺展开来。
现在有了看不完的电影,刷不完的视频,信息量大的应接不暇。
过去露天电影传递出的那缕缕少量而纯粹的影像,回想起来却显得更加珍贵和温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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