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倒流

细雨蒙蒙，一路走去如是书店，准备听一场《17世纪荷兰现实主义绘画——走近大师伦勃朗》的讲座。途经昨天买早点的地方，虽然早餐车不在，可话题仍在继续——

还是荷叶饼好吃是吧？是啊，很大个，很充饥。里面的豆腐皮很健康，很象当年上大学吃过的菜锅盔，就是硬面火烧切一刀，把拌好的绿豆芽、豆腐皮饱饱地塞进去，好吃的很。除了锅盔还什么好吃？面吧！面第一好吃，锅盔第二好吃是吧？那第三呢？麻辣烫吧？！第一不好吃是魔芋吧，第二呢？……

小朋友化身“问号先生”，问题一个接一个，源源不断，直将我拖进二十多年前的旧时光里。想起大明今早在群里聊的话题——让你时光倒流，再重读三年高中，你愿意吗？我愿意重读。然后，我会选择一个我想读的大学，这个学校不管怎样，位置一定要好，我说的位置，是有很多好吃哒！如果木吃够，我会努力去读研究生再继续吃！那么，此生就无憾了。大明如是说。高考，念大学，一路念一路吃，吃货的梦想总是那么诱人，哈。

又到高考季。二十四年前的高考一路搏杀，哪有心情象今天这样云淡风轻闲话当年，梦想时光倒流，规划吃货人生？想当年，大学一路懵懂地念下来，离开那个地方若干年后才醒悟，哦，原来那是个吃货的天堂呢？当时怎么就没觉得呢？

倒是都记得，钟水饺，叶儿粑，肥肠粉，玉兔豆花……只是那时山东的肠胃一直对川味水土不服，没品出什么特别的好来，也没什么特别的留恋。二十几年过去了，再想，居然想出口水来了，于是，很同意大明的设想，如果时光能倒流，会回去一样一样吃到腻……

一教前的合影

那时的学校在记忆里一直青翠，阴凉，正门地上有横长的石头，上面刻着校名，当时这别致的设计也是吸引自己报考的缘由之一吧。进门后左边是极大的荷花池，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当年录取通知书上就是这荷花池的美景。正对的是一教，中式古建筑，内里一色的红木地板，仿佛每走一步都踩着前人的脚印，空空作响。

校园极大，有东区西区，据说有两万人活动其中。偶尔会放露天电影，记得看过《魔鬼终结者》，最后死而复活那一幕惊起了一片尖叫声。元旦学校里会有游园活动，晚上，偌大的校园变得神秘而陌生，到处人影晃动，三五成群，女生化着淡妆，香气迷人，男生勾肩搭背，东游西荡，猜灯谜，逛舞会，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兴奋而活跃，直到深夜。而每逢迎新或校艺术节，校园化身市集，到处人头攒动，那又是阳光下的另一番热闹景象了。

女生宿舍叫作一舍，仅此一栋，又有熊猫馆的美称。四年一直住612，记得报到时门上贴着名字，再上来纸片不见了，傻傻地不知住哪间的样子。从612的阳台望出去，是男生三舍，里面曾有结过的联谊宿舍。偶尔会有人推着车子从楼下过，“醪糟——”听到声响总会端个搪瓷缸下去，买一缸上来慢慢吃掉。夏夜，会有男生在楼下弹吉他，唱“我的灰姑娘”，一首又一首；申奥失败的那天，有暖瓶接二连三从对面楼下摔下，哐哐响的让人心惊；毕业季的某个夜晚，有人一直在楼下徘徊，“xxx，我爱你……”声音划破夜色，悠长，悲怆。

出校东门，门口有最常吃的锅盔，右侧有存放家底的银行，左侧有家服装店，是专业课老师开的，好象叫“茜子屋”，往前走，右边是麻辣烫，记得班里给系里画迎新展版得了报酬来豪吃过一餐，竹签堆成了小山；再往前，是兰州拉面，经常光顾，记得香菜特有的清香；再走，就是镭射厅了，在那里面看完了那几年流行的僵尸系列，《惊情四百年》，紫色眼泪，漫涌的鲜血，记了很多年；两侧一个接一个小店，中间小巷子曲曲折折，不时有人挑担经过，“兔脑壳——”川味十足的叫卖声会在耳边盘旋许久；再走，就看到一家“黑眼睛”时装店，一色的手绘，棉T恤，棉布衣裤，据说是我们专业毕业的大专生经营的夫妻店，很有个人特色。巷子尽头有一家小店，在那里吃过粉子醪糟蛋，也就是酒酿小汤元，有桂花的甜香，也有米酒的酒香，据说很滋补。

走出逼仄的巷子眼前豁然开朗，宽阔的马路对面是川大，后来，这条马路变成了校内的通道，两校合成了一家，又有了南园北园。

你哪个学校毕业的？

还真不好说。

我去的时候她叫成都科技大学，我毕业的时候她叫四川联合大学，现在她叫四川大学。

我可以说我是四川大学的学生么？每念及此，就有无边的虚空慢慢淹没上来。假若时光能倒流，那些记忆中的你和我，那些草木和楼宇，都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