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在住院,切除扁桃体。除了几个至亲,没人知道,因为我没发朋友圈嘛。
这手术当年我也做过,当年我可是搞了个天大个阵仗出来呢,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跳那么高一是因为害怕,说是小手术,但术前找我谈话的老乡(是个正儿八经的老乡,可以同步到邻镇的老乡)医生事无巨细地说出此中凶险,可能正是因为老乡,而老乡也刚好看出了我的害怕,一台他可上可不上的手术硬是被我的神情感化得这位实习医生上了台。
二是因为寒心,主要是寒心,跟公婆平时不对付,关键时刻公婆的不关心不作为更让我觉得嫁错了人家,我甚至在手术前写好了医嘱,其中有一句记得清清楚楚:不进婆家坟。
后来这场手术彻底改变了我的心态,所思所想与之从前判若云泥,跟公婆的关系从此一点一滴逐渐化冰。
可能有了经验,正是有了经验——一个母亲总不能在这时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次小东西手术我淡定多了。提前预约,考完就二天就住院,无缝衔接。
还是选择的成都人除了华西最相信的二医院,我对学校和医院有天生的归属感,信任感,安全感。不难理解:老师用知识养育我的精神,医生用药物拯救我的身体。
还是选择的庄医生,医生也简单地问了我术后如何,我说毫无弊端,只有说不完的好处。我还想再看到老乡邓医生,却被告知实习期满,调走了。
照例跟我术前谈话的是另一位实习医生,可能实习完了他也会走。他谈得简直云淡风轻,就跟玩儿似的,教我毫不担心地签了字。他说手术会由一位程医生主刀,我从名字判断这位程医生应该是位资深的老大爷,就跟那年我术后出血来碰上的唐医生一样,深情地责怪,喋喋不休的交代。事实上这样的医生也很好。本来认知上我是谁都相信的谁都喜欢的,没两把刷子谁敢拿手术刀啊,但是反应能力还是抢先一步,令我莫名其妙地脱口而出:“不是庄医生吗?”“一个组的,”他说,“到时会一起上。”我突然想到了老乡邓医生,就问:“你会上吗?”“不会。”这是他温柔的回答。
谁也没想到几个小时之后我会爱上那位姓程的医生,或者说,几个小时之前,已经爱上了。当时我还在护士站办住院,我并不知道儿子的主管医生是谁,早上查房的医生一批一批的,一堆一堆的,谁都不会注意到像我这样的,每天都会新增或者减少病人陪护。偏偏一位医生就和我擦肩而过了,还冲我点了点头,还笑了笑。妈耶,他还有点帅。要是我再年轻十岁,这可能就是小说爱情故事的开端了。我怎么这样老了?我正在办的是7岁儿子的陪护,苍天耶,我不配这种邂逅了。
好巧不巧,这位冲我笑了笑,我也对他笑了笑的医生就是儿子的主刀医生。他跟我谈话我几乎都不用听了,点头就行。本来个个都喜欢,这位名字听起来像大爷,眼睛看起来像小孩的医生完全赢得了我的心,以至于儿子在说他以后想当医生时,我只想到了他和邓医生。
我对偏偏说:“好啊,医生这份职业是神圣而伟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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