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隔世!
他们在洞口休息了一会,张博伟叹了口气说道:“那帮台湾人应该出不来了。”
“出不来最好,主意打到老子头上来了。”赵思聪见惯了生死,此刻自然不会有张博伟和常玉这样的多愁善感,反而有些疑惑道:“不过那大水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是水库倒灌下来,不可能才那么一点啊?”
常玉在洞口瞅了瞅,猜测道:“也许只是山体之间有一个空洞,长年累月地被水库渗出的水给积满了吧!毕竟那场爆炸虽然剧烈,但是要说能把水库底给炸穿可能性还是太低了。”
“算了算了,不管那些球事!”赵思聪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对了,这什么南红大王也不过如此嘛!除了吓唬吓唬人也没别的招数了,最终还不是被我们给带出来了!”
一席话说完,却没有听到想像中的回应,赵思聪一看,张博伟和常玉都面色古怪地看着自己,准备的说,是看向他手中抱着的南红大王。
常玉语气古怪地说道:“那个,南红大王呢,怎么变成一个破箱子了?”
赵思聪一看,怀里哪里还有什么南红大王,只有一个看起来十分破旧木制箱子,箱子上尽是裂痕与木屑,一把布满铜锈的锁看起来也是摇摇欲坠,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个东西一出现,所有人顿时都觉得心中气馁不已。
“得,现在别说大水了,就是那群台湾人搞不好我们想象出来的。”张博伟苦笑着说道,被这破箱子一刺激,他真的有点分不清自己刚刚经历的究竟是真是还是虚幻了。
“该死的,还是被那块破石头给耍了!”
赵思聪把手中的木箱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那木箱在如此潮湿的滴水洞中摆放了不知道多少年,本来就是脆弱不堪,现在被这么一摔,顿时从里面骨碌骨碌滚出一大堆零碎东西来。
“这是……”
张博伟顿时瞪大了眼睛,蹲下身去仔仔细细地查看起来,原来在这箱子里装的不是别的,都是明晃晃的金银珠宝,而且是来自于明朝的金银珠宝。从元人手中接过封建社会接力棒的大明帝国,金银首饰的风格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改宋元金银首饰的草根本色,雍容华贵,宫廷气十足,所以张博伟才能够一眼认出来!
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弘治通宝等保存完好的明朝货币,其余的大部分是珠宝首饰,张博伟粗略地看了一下就有玉嵌宝牡丹鸾鸟纹分心、金镶宝莲花顶簪等精品,当然,最值钱的却是“一副头面”。
金丝编就的狄髻,明代也称“金丝髻”或“金丝梁冠”,即女子戴在发髻上面的发罩。由于狄髻的出现,金银首饰遂以一副头面为单位,形成了比较固定的组合关系。
所谓的“一副头面”,便是指插戴在“狄髻”周围、装饰题材一致的各式簪钗。通常由一支挑心,一枚分心,鬓钗一对,各式小簪子亦即小插、啄针之类的“俏簪”三对,如此十件,凑成一副的价格那绝对比单品要高上十几倍还不止!
赵思聪也是一惊,赶忙蹲下身子查看起来,生怕刚刚的莽撞行为摔坏了宝贝,“我的乖乖,这一箱子,怕是把那南红大王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钱吧?”
张博伟却是清楚,南红的价值虽高,但比起这里的古董还是有些不够分量,他深吸了两口气对着赵思聪和常玉说道:“这一箱子是古董,是国宝,虽然价值巨大但毕竟不是属于我们的东西,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赵思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多宝贝能怎么处理,当然是卖掉了!咱们到这来受这趟罪干嘛?总不能把这些东西上交给国家吧?”
张博伟心中也是纠结万分,他蹲下身想把那些珍贵的古董捡起来,谁知道才刚刚碰到一方美玉,忽然间脑袋一热,终于还是把这些珍宝都带了回去。眼前的青山绿水变成了城市的车水马龙。张博伟手中拿着的除了那块玉佩,还分到了许多木箱之中的珍宝,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经过一段时间的黑市处理,这些东西给张博伟带来了近千万的巨大收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浮光掠影之间,十多年的时间飘然而逝,张博伟似乎早已经忘记了当初保山那段时光。凭借着从那个山洞中获得的巨大财富,张博伟成功的积累了启动资金,开始朝着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不断前行。
第二年,张博伟拿出三百万在北京又新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古玩玉器店,凭借着多年经验,生意火爆非常;
第五年,“博伟”玉石店已经有了三家分店,在整个北京城乃至天津河北地区都有了一定的名声,每年都能给张博伟创造数百万的收入;
第十一年,整体分三层,建筑面积上万平米的蓝田古玩城在程田旅馆附近建成,老板正是张博伟,这个时候古玩界的每个人见到张博伟都会尊敬地叫一声张总;
第十五年,古玩城假货频出,终于引来了有关部门的彻查,加上一些眼红之人的推波助澜,曾经风光无限的蓝田古玩城仅仅四年便宣告关门;
第十九年,积攒多年的家庭矛盾终于爆发,妻子提出离婚,带着孩子回到了河北老家;
第二十一年,张博伟重操旧业,在做局设计一个香港老板的时候反被钓鱼执法,自此锒铛入狱;
同年,张博伟在铁窗之内看着窗外白发苍苍的父母忍不住泪流满面。一步贪步步贪,无数最终悔不当初的罪犯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张博伟也未能免俗。
他想紧紧抱住父母大哭一场,想自己老婆孩子,但这些都已经是奢望,甚至连多看父母一分钟在前来催促的狱警面前都是如此。当他被两个高大的狱警挽住臂膀拖进囚室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叫喊了起来,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他挣扎着被拖进了黑暗的房间,眼睁睁看着父母的脸庞在光明之中越来越远,最终被两扇冰冷的铁门狠狠将一切斩断!
“啊!”
浮生若梦。
张博伟恍然惊醒,依旧是在滴水洞的洞口。他拭去额头上的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轻轻将所有的珍宝都放进了残破不堪的木箱之中,动作缓慢,神态肃穆,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师父,你怎么了,没事吧?”
张博伟摇了摇头,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他知道刚刚经历的类似于一场清明梦,也叫清醒梦,是指做梦者于睡眠状态中保持意识清醒。在清醒梦的状态下,做梦者可以在梦中拥有清醒时候的思考和记忆能力,部分的人甚至可以使自己的梦境中的感觉真实得跟现实世界并无二样,但却知道自己身处梦中。
然而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虽然之前的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一场梦或者一场幻觉,但张博伟却不敢因此而小视它们。长年接触古玩,张博伟本身对一切无法解释的东西都抱有一定的敬畏之心,而且作为一个现代人,他知道那些看起来玄而又玄的东西其实也有一定的科学原理,并不一定是空穴来风,只是现代的科学还没有办法完全堪破其中的奥秘罢了。
比如说那场幻境中的场景虽然是假的,但从逻辑角度来分析,一旦动了贪念,那的确是最有可能的未来。历史上无数例子都可以证明这一点,绝大部分说就贪一次或者下不为例的人通常下场都不是太好,先前的一切可能只是臆想,但也有可能就是现实。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并非完全不存在预知未来,比如说你朝着一米内的垃圾桶丢东西,基本上进或不进全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当然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可能并不算什么,但如果是一个掌握巨大财富的商战老手也许可以预见的就是亿万的财富走向,而国家的掌权人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看到一个国家未来的大致轮廓。通俗点说,一个人掌握的信息越多,也就能看到越远越大的未来。
那么,如果不是人呢?如果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掌握了人类无法掌握的信息,它能够看到多远的未来呢?
张博伟抬起头看了看无垠的天空,沉默不语,良久他终于将东西收拾好,把木箱抱起走进了滴水洞中,赵思聪和常玉在一旁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张博伟怎么突然变的如此怪异。
然而就在刚刚踏进洞中黑暗的时候,张博伟再一次进入了那种清明梦的状态。这一次梦中的他两手空空地离开了保山,继续之前的南红交易。
第一年,南红交易发展缓慢,知道的人不多,价格一直上不去,销路很难打开;
第五年,南红生意逐渐走上正轨,可以前期发展太慢,同类竞争者慢慢赶了上来,张博伟虽然业内名声很响,可惜收入却比很多人少;
第十五年,南红越来越受人们喜爱,市场环境越来越好,所有从业者都挣钱了,张博伟自然更是如此;
第三十五年,张博伟凭借努力终于成为了珠宝玉石界的独角兽,并将南红冲破国门,远销海外……
从梦中清醒过来,张博伟心中百感交集,短短时间经历了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尽管只是幻想,但对他的冲击还是太大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薛定谔盒子里的猫一般,薛定谔的猫被关在装有放射性物质的盒子里,之后,有50%的概率放射性物质将会衰变并释放出毒气杀死这只猫,同时有50%的概率放射性物质不会衰变而猫将活下来。在盒子里必将发生这两个结果之一,而只有打开盒子才能知道里面的结果,当盒子处于关闭状态,整个系统则一直保持不确定性的波态,即猫生死叠加,非生非死。
佛家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用现代的科学术语解释,其实就相当于平行世界理论。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导致一个新的平行世界出现,比如这一刻的张博伟正在犹豫,下一刻就会出现一个选择了拿走古董的世界和一个选择不拿的世界。同理,也会存在一个活着的猫和一个死了的猫。
而张博伟感觉自己就是这只猫,不同之处在于猫没有选择,而他有。他在这个洞里做的所有选择都不会有人知道,这些选择所决定的未来却同时存在于他的身上。当然,选择了前者他也未必会一直走上犯罪的道路,选择了后者也不一定就能保证平安一生,这些都是可能,但所有的可能都在一念之间。
价值数千万的财富,这沉重的选择就和滴水洞中的黑暗一般沉重!
洞外的常玉和赵思聪等了很久,他们不知道张博伟在里面做些什么,却莫名其妙地不敢进去打扰。直到十几分钟之后,他们才看到如墨的黑暗中渐渐走出的轮廓,和那一声如释重负地叹息。
“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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