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生命中流淌着一条河,河边有一棵空心老柳,只剩下老筋了,每年春天会翻出一些柳枝,都不长,我料想它品种不好,没有垂柳那样婀娜的姿态。
但老柳树的根系相当发达,和它平行的河埂都被冲刷着退后了,它却护住一块平地,在柳树下面形成一块静止的水。
河里其它地方的水都哗啦啦流淌着,不舍昼夜。
唯有这个地方的水不走。
春天这里是鱼的温床,各式各样的鱼秧,成群结队的游过,手捧一捧水,就能捧上来四五条。
身手不敏捷的我只会抓鱼秧。有一种鼓着一对大眼睛的鱼秧,我很喜欢,期待它们能长成电视里的金鱼那样,想搁家里水缸里养大,可一次也没样养成。
这里也是毛虾的乐园,水里漂着老柳红色的须根,毛虾就在这里安家了。
这里的水太干净了,毛虾很小,我们不屑于逮。
老柳树下有许多露出地面的根,很结实,夏天老人们喜欢坐在上面谈古论今,带个马夹,手编杯套的专用杯,里面是又苦又涩的浓茶。
夏天太热了,老水牛也不吃草,在老柳树下的静水里泡着一动不动,只偶尔用尾巴赶一下苍蝇。
爷爷一坐就是一下午,我在旁边哼哼唧唧,他也不走。
等到太阳快下山了,天也变凉快了,爷爷就赶着牛回家。
我觉得爷爷又浪费了一下午。
大多数时间我跟着爷爷放牛,沿着河边走,是大片的草地,爷爷将牛绳挽在牛角上,让它个儿吃草、我们找个干净地方坐着。
爷爷教我打水漂儿,他是个不善言语的人,从不给我讲过去的事,也不喜欢编东西,大多数时间我在爷爷附近玩,爷爷突然抬头,发现牛走远了,就往河上面走一截。
等到太阳快下山了,爷爷去看牛肚子,如果牛肚子鼓鼓的,就说明它吃的饱,还有坑,就是没吃饱。
那时河边放牛的不止爷爷,还有河那边的人,一头牛仰天长啸,另一头牛听到了,就给予回应。
紧接着两头牛就开始狂奔,直到相遇,我见过牛打架,气势很大,有一头牛被伤到角,大人们在旁边趁势拉住牛。
水牛很自觉,就啃草皮子,也不乱跑,需要注意的是不让它吃庄稼,不让两头牛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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