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我的手机铃响。
“韩雪的律师把萧晨的遗嘱发给我们了,他们希望与我们达成和解协议。”郝律师在电话里这样说。
一个多月前,郝律师向法院递交了起诉书:我以女儿监护人的身份起诉韩雪,要求女儿继承萧晨遗产。
在法庭即将开庭之际,韩雪的律师传过来萧晨的遗嘱以及信托草拟文件。
事情没有向石健担忧的方向发展,韩雪做出了和解姿态。我松了一口气。当时的我还不知道其路漫漫,即使达成初步协议,协议最终的执行却曲折重重。
我将收到的文件打印出来。
深夜里,我伏在案前准备阅读。
遗嘱签署的时间是萧晨去世前12个小时。
我吸了一口气,不敢触碰。
我不敢触碰的并不是遗嘱内容,我不敢触碰的是我心中的痛。
萧晨在遗嘱上的签名应该就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字迹了。这个签名一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的心再一次被撕咬,疼得鲜血淋漓。
萧晨已经去世近三年了,我依旧痛。
我的痛也引发了石健的痛。
石健说:“他去世了,他再也不会伤害你了,你的记忆中关于他给予你的伤害会被遗忘,你记忆中关于他给予你的好会被强化。这会使得你我的关系变得如同嚼蜡、食之无味。”
石健是一个爱情的完美主义者,他渴望完全拥有我的心、我的灵。
石健过虑了。我没有那么蠢,萧晨对待爱情的不专一和他不惜伤透我心也要带着婚姻寻找爱情的所作所为抹杀掉了他在我心目中的所有成和我与他的结发之情。石健单凭他数多年如一日对我的专一、呵护和引领就完胜了萧晨。我坚定地认为不专一的爱情就不是爱情,不专一的男人即使他在世俗的眼中再优秀也不值得我去爱慕。
我痛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人,他原本善良、深情,他在人生的道路上仅仅走偏了一小步,就引发了我随之而来对人生正途的偏离,我们联手毁掉了苍天赐予我们的婚姻,而我不可能不去想:在他早逝这件事上,我是否负有一定的责任?
五分钟后,我调整好情绪,开始阅读。
萧晨在去世12小时前签署了他的遗嘱,同时签署的还有他与韩雪的一份婚内协议书,他们先将他们家庭的财产在两人之间划分清楚,萧晨再就自己的财产做出遗嘱。
表面上看,韩雪说的好像是实情,除了给予小美教育和医疗费用之外,遗嘱中再也没有提到小美之处。
但是,我有一个宝贵的线索,这个线索就是我向萧良询问的那句有价值的话。
三年前,我问萧良:“你哥哥准备注入信托的钱,它放在哪里?”
萧良被问得猝不及防,神差鬼使,他吐露了实情:“阳光基金。”
我在萧晨与韩雪的婚内财产协议书和萧晨的遗嘱中寻找“阳光基金”,我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都找不到任何提到“阳光基金”的字眼。
这两份文件唯一提到基金的地方是在婚内协议书中提及一个名叫“长城基金”的基金,规定该基金归萧晨所有。除此之外,两份文件再也没有提到基金的处理。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猜想:萧晨原本打算将其个人名下的“阳光基金”在其身前注入信托,因此他在婚内协议书和遗嘱中都不再提及“阳光基金”,不知道临时出了什么问题,使得这笔资金没有注入信托。这个临时出现的问题,很可能是萧晨病情的忽然恶化。
假如我不是问及萧良知道了萧晨名下有巨额的“阳光基金”,那么,我就会相信韩雪所说的萧晨将一切都交给了她,我就会认为我作为女儿监护人没有任何话语权,我的女儿只能以受惠者的心态接受韩雪的施舍,并且小心翼翼,不惹她生气,因为她大权在握,我们没有任何与她平等谈判的筹码和条件。
但是,苍天偏偏让我知道了。
另一件让我感到蹊跷的事情是萧晨的签名不是我记忆中熟悉的萧晨笔迹,我生怕自己记忆有误,找出了我与萧晨的离婚协议书等文件,对比签名,很明显,签名与萧晨以往的签名完全不符。
但是,遗嘱和婚内协议书均有两位律师在场做见证,这又不可能是伪造的签名。
更令我感到奇怪的事是:在萧晨遗嘱签名后面有一大堆签名,这些签名人是萧晨的父母、姐姐、妹妹、弟弟等亲属。
萧晨的个人遗嘱为什么要那么多其他人士签名?
破解萧晨遗嘱之谜太考验我的智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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