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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江湖日记》第六节

《我的江湖日记》第六节

作者: 厘米的子非鱼 | 来源:发表于2018-07-31 16:49 被阅读19次

    6  杨柳镇、石盘山、锁阳阵

          试剑山庄离杨柳镇并不远,可我从被掳到现在已是第5日。

          这容仇所寻三人,必然与他是至亲骨肉。按理说自掳我之日开始,他便应该日夜兼程地直扑埋骨之地,方与他血洗武林只为找寻三人的作为匹配相当。可如今却如此做作,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第五日,我们终于重回杨柳镇。

            我与容仇同乘一骑,准确地说是容仇带我同乘一骑。前世我哪里骑过马,屁股已颠得生痛。我很怀恋自己娇小玲珑的二手车,我很怀恋浓郁刺鼻的汽车尾气。

            出发前,一名叫不忿的国字脸和八字胡一起来见容仇,大概意思是说天乾门众弟子尾随绝非个别案例,实际情况是各门各派都倾力而出,估计就在今日必有所图。言下之意当然是想说应该有所避让,免得落入某某某圈套。

          只不过,可以预料的是,容仇还是出发了。我不知道这叫做有恃无恐,还是叫做胆大妄为。就算你容仇武功盖世,可要以己之力与整个武林作对,怎么算都是折本的买卖。他的大脑结构,必然是有问题的。

            八字胡和国字脸一个叫文不屈,一个叫武不忿,真真是好名字。两人的坐骑在我们左右身后大概三四米远。另有三骑是红、白,紫三名婢女,我忍住别扭,想当然地叫她们阿朱、阿白和阿紫(阿紫啊啊啊啊,抽搐~)

            奔至山下。试剑山庄的凤栖坪在杨柳镇西,这石盘山则独据在杨柳镇东,山势有缓有急,植被丰茂,为镇子供给着绝大部分的木炭柴火,野味山珍。

          “就是这里了。”

            我说得略显多余。容仇已经揪我扔下了马,其余众人也都随着下了马。

          我一个踉跄险些栽倒。脚麻了,脚麻了麻了,便像是有数亿的蚂蚁在脚底板钻似的。我咧着嘴痛苦着,却仍然保持了良好的风格,好脾气地说到:“具体方位我也说不清,半山腰上,几进茅屋,屋后有个山涧,找还是好找的。”

          我这个向导那是尽心尽力的,可惜他们竟当我可有可无。

          我再接再厉:“等找到了就放我走吧。”我戮尽全力努力地使自己的脸看上去可怜又无辜,眼巴巴望着容仇,期许着奇迹出现。

          可是奇迹毕竟是没有的。罢罢罢。

          容仇带着我,开始在这山岭间从容疾驰,如履平地。我刻意地将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身上,死勒着他的脖子。

            景物在我眼前一晃而过。松柏、藤蔓、野花,空气中开始蔓延着令人沉醉的迷人味道,舒舒软软的,温暖而慵懒的香味。

          我的心猛得一紧,像是被抽了一鞭子,不规则地狂跳起来。烦躁,没来由的烦躁袭击了我,额头上,后背上,竟都沁出了一层密致的汗。

          头昏沉了起来,眼皮也重得很。我虚着迷离的眼看着近在咫尺容仇,他绝美的脸、他漂亮而深邃的眼睛、他秀挺的鼻梁、他紧呡着的性感的嘴唇--------我心如擂鼓,意马心猿,竟不着边际地有了些绮丽的胡思乱想。我满面燥热,羞愧难当,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容仇此刻突兀地停了下来。

          我大窘!就在这时,却是突然间一股子清凉之气直冲脑门,从头到脚,人一下子就清朗了。

          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睁大眼睛环顾四周。“不,不是这里。”我干咳两声,“你的跟班们都跟丢了呢。要等他们来再走吗?”

          容仇没有回答我,甚至看都没看我,把挂在他脖子上的我丢在一边。

          我只好又干咳两声,仿佛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尴尬事。

          只见他一个跃身竟跨上了离地两三米的一根树杈,轻飘飘的立在风里,衣袂翻飞,随着树枝摇摆。此时红日已出山梁,清晰的光刺穿林间的薄雾,变换着七彩,在他的白袍上眉宇间度上了出离凡尘的不真实。

          我忍不住仰着头膜拜,喟叹不已:带回去演个武侠什么的连威亚都不用,多好。

          容仇不知何时已杵在我面前了,他微皱着眉。

        “容庐主,我们要等他们吗?”

          “不用。”

        他开始团团转,又上蹿下跳了几次。事有蹊跷呢。

        “把你嘴角的口水擦了。”

        “啊!?”我用手背一摸,脑门重新腾得一热。想我一代穿女,一世英名,竟然在美色面前顷刻瓦解!英名扫地。

          我虚弱地辩解:“感冒了,感冒了,刚才头很晕,心很跳,哈--------哈哈哈------”再次干咳数声,立刻转移话题,问道:“出什么事了?”

            容仇闲适地选了一处靠着参天古树的大石坐下,有浓密的枝叶遮盖,很是阴凉。他好像有些倦意,说话的声音也有些低沉,淡淡地说:“有人摆了锁阳阵困住我们。”

          “啊!”我一声惊呼。强忍住心里那点小激动(阵法呢,阵法!),在内心挣扎数秒钟后,挨过去坐在容仇身边,主动忽略他的避让,“你能不能破掉?很厉害的吗?破不掉会怎么样?”

          他不想理我,甚至闭了眼睛。

          我受到了藐视。可是我不气馁。我咬牙,在小强精神鼓舞下碰了碰他的肩膀,说:“你这样是不对的,你得跟我说说,好赖也在一条船上对吧。”

          他的身体斜了斜,让我蹭不到他的身体。

          “武不忿说得不错。”我想让他为自己的错误判断而羞愧,“天乾门能跟上你,那天下想找你晦气的英雄好汉都找得到你。不但找得到你,还能预测你的行迹,设下天罗地网,瓮中捉鳖。”我冷笑两声:“不用捉,就困这儿。没吃的,人能活个十天半个月;没喝的,也就五六天吧。”

          容仇难得地宛而一笑。他柔声道:“以我的内力,月余不成问题。可一个月后,姑娘你早已香消玉殒。既然如此,不如让我喝了你的血,再吃掉你的肉,便是再困个三五月,我也是依然健在。”

          “不行!”我猛起身,脑子有一股子昏眩,“不行不行!”这厮忒恶毒了,我居然还在不知死活地以为我们在一条船上!我哪是他的对手。

          “容大爷,你千万不能坐以待毙啊。什么肉放一个月都早臭了。咱们再想想办法?”

            看的出此时的容大爷心情很好。武功超常,精神异常,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容大爷一手指天:“看那日头。”我顺着看向那轮红日,着实看不出什么名堂。

          “等太阳高升,时至午时,这锁阳阵阴阳变化,死门变生门,我们就可以出阵了。”

          酷耶,我难掩雀跃。

          手腕突然被容仇扣住,随即又放开。

          “怎么了?”

          容仇道: “这阵中放了瘴气,又掺着软玉温香,我虽无碍却仍要封住血脉耗些内力。”

          我相当惊讶,“原来我是中毒呐?”

          竟是药物的影响!我说嘛,像我这等视美颜如粪土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人物,刚才可是连口水都流下来了的。什么毒这么诡异?看吧看吧,好汉们连生化武器都用上了,这回可真没你小子好果子吃了。

          “你没中毒。”

          “什么?!” “怎么可能?!我有症状的。” “我当真真的没中毒?” “我没中毒你没觉得很是奇怪?”

            面对我层出不穷的问题,容仇未置可否。其实我也真的是很奇怪很奇怪。

          “你的体质异于常人,又有百年的功力。”

          这,这岂不是就更加奇了怪了。我的心思突地一动,难道是因为那光团?

          “容大爷,”我趁机道:“不如你将我放了,这些江湖好汉们没准会给你改过向善的机会。”

            容仇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哪些江湖好汉们?”

            “这-----当然是把你圈起来即将要整死你的江湖好汉们。”我讲得尽量振聋发聩,好让他因面临这样可怕的结果而迷途知返。

            “南宫世家的公子南宫旭?南宫世家管家坤世成的外甥林武玄?或者是你在试剑山庄的师兄师姐们?”

            这厮竟然知道南宫和大林的家世。

            “待我出了这阵,先杀了这俩蠢蛋。”

            我愕然。我为什么要和变态讲道理。

            “你杀他俩干嘛。你杀得了吗?你出阵也见不着。他俩也不是蠢蛋。”我指着天,“太阳马上就升到中天了,你不放我不打紧,还是想想自己怎么逃命吧。”

              贼老天,看样子我和他是要至死方休啊。

            其实,负责任地讲,南宫和大林还真是俩蠢蛋,谁都看得出我是大姑娘,连天乾门那仨命赴黄泉的弟子都看得出我是大姑娘,唯独他俩,只当我是兄弟呢。

            郁闷。

            时至午时。

            未及反应,我已被容仇倒扛在肩上。全身的血液直冲脑门,眼珠子因压力增大而外凸,金星乱窜,头晕耳鸣。我们不断地在灌木和怪石中穿梭,或左或右,忽上忽下,晃得我想吐。我的脸不可避免地敲击着容大魔头的后背。老子,这样下去就快敲成猪头了。我张嘴欲骂,风和尘土倒灌进我的咽喉,一嘴的砂石。

            容仇的呼吸越来越浑浊,脚步也越来越沉重凝滞。

            双腿上的力道突然一松,我猝不及防,呈狗吃屎状脸部着陆,火辣辣地,我伸手一摸,生生划出了几道小细口子。

            可恶至极!我悲愤地起身回头,咦,容大魔头好像很不对头哦,是“很”不对头哦。

            他盘腿而坐,脸色苍白,额头上布着细细的汗珠。他一定是在运功调息,我这样想着。举目四望,这里竟然就是我刚穿来时的地方。就在容仇身后五步,我立的那三块白石尤在。不远处,茅屋东倒西歪地依然矗立,而那后院,我,一点都不愿再去想。

          任务算是完成了吧。我微弓着身体,凑近容仇,“容大爷,你要找的人,埋骨的地方就在这里,就在你身后,立有三块白石的地方。”

          我顿了一顿,尽量和蔼可亲地说:“容大爷,我答应你的事可做到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就此别过。我这就走啦。”

          静待半响,没有回应。

          就在此时,空中突然一声响哨。我抬头一看,一朵绚烂的花团在天空炸开,便是在正午阳光浓烈之时,依然清晰可辨。

            我所有的知识经验都告诉我,这是开始某某行动的联络信号,而行动的目标,就是我身边这个不在状态的邪门歪道。

            烟花像是某种传染病,一朵接一朵地炸开,黑烟在天幕上幻化出诡异的图案。

          “你以为你能平安离开?”

          容仇缓缓地站了起来。

          “你留着我作什么?”

          “你说呢?”

            我顿作深刻思索状。容仇走到白石边站定,面容有些许难言的晦涩。那微微突起的土馒头很难看得出是一座合葬坟。短短三月,蒲公英已在这里安了家,甚至有几株冒出了小绒球。

          要问问他们是他的谁吗?还是不要问得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一个秘密,无疑自找没趣。

            我干咳一声,这样咳下去,非得咳出病不可。我咳了一咳问他:“你说我不能平安离开的意思是,这些马上要围攻你的好汉们不会让我平安离开?” 容仇没有回答。他仍然站在那里专注地看着坟头上的那株蒲公英。我走过去,又问:“可是我是试剑山庄的弟子------嗯-----从侍------又化解了山庄上下被你砍来杀去的危难,他们当然是感激我,要迎我回去的。其实是你自己不想放了我,是也不是?”

            他仍然没有回答我。我继续道:“你现在内力虚弱,一定是在阵中受了毒气的影响。你要扣我作人质,却是力有不逮。因此你一定是在吓唬我。我说得对是不对?”

            隐约听得他好像在讲“亲眼得见”云云。

            我“咦”了一声,问:“你在讲什么?”

            容仇转过身来对着我,表情里毫不掩饰的透着讥讽。他抬起手臂,指了指背面的山崖,侧面的茅屋,说:“这块山腹的平地,一面是崖,一面是屋后的山涧,最后一面,你我的正面,是我们的来时路。你认为把出阵的生门设在这样一个布袋里,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逮你呗。

          “好汉们怎么知道我要带你来的就是这个地方。”没人知道啊。怪耶。

            容仇那讽刺的眼神又来了。我“啊”地顿悟,不是他们知道这个地方,而是这个地方太适合关门打狗了,想不到这里都不行,高啊。

          “就算是这样,那也是对付你,然后解救我的。”

          容大魔头作深邃的一笑,“哦”,他可有可无的应道。

          我鄙视装深沉的人。我在心里腹他诽他。

          “容大爷,我真的走啦,有种你别拦我。”开玩笑,现在不走更待何时。他大爷的中了毒,还挑拨我和江湖好汉们的关系。我好歹是一影迷,狗血桥段见得多啦。

            我开步欲走。这时,一阵呱唧呱唧乱鸟飞过,只听一人在喊:“小丁!小丁!”

            是大林。好兄弟!我心头一阵狂喜,向着声音的来处急走,边走边扯着大嗓门喊:“大林!我在这呢!”

          没几步,我停了下来。

            或五六个,或七八个,一队一群的人像开闸漫涌的水一下子涌现在我的正面,横断了去路。

            我高声道:“我是试剑山庄门下弟子,我是试剑山庄的。林武玄,南宫旭,都认识我,那是我兄弟。”

            人群有了些攒动。有人拨开人群往前挤。是大林!

            怎么回事?一名中年男子拦住了大林,我也止住了想迈出去的脚步。

            我看见大林脸色灰败如土,快赶得上他穿的灰袍了。他几乎是跳着吼道:“小丁是试剑山庄的,是那天被魔头掳去的。你们不是都亲眼所见,还要我说多少遍。南宫可以作证,试剑山庄上下都可以作证啊。”

            这,这,这,原来好汉们不认可我的身份。

            那他们以为我是什么?无间道?

          被那中年人拦住的大林左突右闯,却始终难以前进。

          “大林!”我又喊。

            他寻得声来,略一偏头,终于看见了我。那张一贯健康红润的脸因为激动重新由土灰转而绯红。

          他转回过头去,大声说:“南宫,小丁在这里。”

            南宫出现了。他的表情冷漠而憔悴。他肯定是听到大林的话了,可惜他什么都没有说。

            WHY!

            和他并肩而立的是那日躺着抬下去的二师兄,他微颔着胸,目光直直地盯着我的身后。

            大师兄的身后是他那群不上台面的弟子。他们七嘴八舌的叫嚷着:“林师叔,我们可做不了证。”“林师叔,别被他骗啦,他和魔头早就串通好了。”“林师叔,那魔头单单不出手伤他,还带他走,可见他们本来就认识啊。”

            大林着急了,他圆瞪着本来就大大的眼睛,喝道:“真是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小丁怎么可能与这个魔头相识串通,当日的情景你们都瞎了狗眼没看到吗。南宫,你知道小丁的,你帮他澄清澄清。”

            南宫俊美的脸更显苍白。

            良久,他咬牙切齿地说到:“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我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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