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命逝去之前与之后
人流是一个听上去隐秘的词语。我第一次听说人流是在我刚上初三时,但一直不知道其中含义直至高中。即使是现在,人流对刚满二十岁的我而言似乎仍是一件遥远的事。在初次接触这门课程之前,我发现过去的自己在这方面了解的知识实在太少。那么,想必有一个懵懂的我,社会上还存在着许多懵懂的“我们”。对于人流一事,它似乎隐藏在了社会最隐蔽的角落里,只有少数人才会叩访。但在社会的这片汪洋里,每个人都是鱼群里洄游的鱼,若稍微一不小心,那个隐蔽的角落就不再遥远。
人流一事是沉重的。每位选择做人流的女性,背后都有自己的理由。已婚女性可能是纯粹的不想要孩子(因为经济原因)等等;除开被强暴等不可抗力的原因,未婚女性的理由似乎就不那么正当——自己被抛弃,没有抚养能力;爱情失意,将仇恨转移到腹中胎儿;父母不同意等等。无论那理由是否正当,是否应当,最终结果——生命的逝去所付出的代价绝对是沉痛且惨烈的。至于她们人流的理由,我没有批判的权利。因为,我无法与她们感同身受,不了解她们立下选择时的心境,是懊悔,是无奈,或是对腹中胎儿不负责任的仇恨,但我能肯定一点,在生命逝去面前,每个人的心情定是无法平静的。
为了解外界对人流的看法,我先是询问了父母对于人流的意见和看法。
母亲将女性分为未婚和已婚来看待这个问题。她认为未婚女性做人流会给她的人生带来极大的影响和阴影。而已婚女性做人流属于正常现象。母亲强调,未婚女性如果在非权威机构遇见了技术不好的医生,这可能将导致她丧失生育能力,从而留下不可磨灭的心里阴影。无论未婚,还是已婚,人流带来的创伤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而父亲的看法更多地强调对于未婚女性,人流的正当性。他认为未婚女性人流是一种对孩子不负责的行为。并且男方也极不负责,既然男方爱女方,就应该意识并考虑到各种意外风险,并且主动承担责任。
根据母亲、父亲的说法,不难看出,他们都是站在各自性别的立场下发言。进一步可以这样不全面地认为——女性(我的母亲)关注做人流的未婚女性的心理,男性(我的父亲)关注做人流的未婚男女是否尽责任。最终,基于他们产生想法的根本缘由出发,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那就是社会对于做人流的未婚女性仍然存在着一定的不理解,不包容,甚至歧视。
人流是人工流产的简称,是避孕失败后不得已的一种补救措施。然而,在外界看来,人流却似乎成为了出轨、不伦、不三不四的代言词,因为在外界舆论看来,做人流的都是未婚女性,况且,人流引发的纠纷实在太多,太复杂。同时,许多私人医院利用“不泄露任何隐私”的优势,打着“无痛”,“0伤害”,“保宫”的旗帜肆无忌惮地利用在人流面前变得极其脆弱敏感的未婚女性,最终导致某些女性可能再也无法正常分娩。
有一种观点说,人类最大的本能是繁衍。而丧失了繁衍功能后,我们怎样才能将生命的烽火继续传递下去呢?对于人流一事,在生命逝去之前与之后,我们其实应该认真思考我们究竟能做到些什么。又怎样才能避免因为人流而引发的悲剧呢?
我们总是不够重视对于性的教育。
以我自己为例,从小,母亲就半开玩笑地对我说,我是从包菜里长出来的。这种童话似的谎言自然能满足天真孩童对答案的好奇,再者,年纪更小的孩子压根不会思考生命是如何诞生的诸如此类这种深奥的问题。但一旦孩子长大后,父母却连同这个童话似的谎言再也不会提及半分。有些父母在我们长大后像是下意识地回避这种问题,也不允许我们公开讨论“性”的问题。
学校自然也不够重视性与生理的教育,尤其是在一些教育资源贫瘠,发达落后的贫困县。我的学校也曾经组织过大型的生理公开课,特请专家教授演讲。然而在我有限的三年高中生涯里,也只举办过仅此一次,并且全校上千人,而可供的场座却只有不到五百个座位。
我在网上甚至生活中常常听闻某某女性生活不检点,与某某男性勾肩搭背,多次做人流。我看到了很多人的恶毒评论也听过邻居们对她的指指点点。我们的眼光似乎全被定格在那些女性的道德品质上,而很少关心事情的本质。我们或许不应该关注悲剧的诞生,而是应该从源头上去追循悲剧为何诞生,重视家庭以及学校这方面的教育,这样才能避免人流带来的一系列悲剧,甚至可以挽救一些因爱生恨,含胎自杀的生命。
我们的传统文化注定父辈的骨子里多了一份保守。但要知道,大学生患有艾滋病的趋势逐年增加,并且这个趋势还有继续增加的可能。这从侧面说明,我们对于性的教育仍然太保守了。
生命是脆弱的,本来能诞生于世间的生命却因一个不该的念头,一次难言的选择而被扼杀在每位“母亲”的腹中。生命是顽强的,人类历史大约七百万年,从猿猴一路进化,繁衍至今,今后也将继续繁衍生息,传宗接代。我希望每位选择做人流的女性,无论未婚还是已婚,都能好好思考人流会给她们的未来带来怎样的影响。我也希望她们哪怕在做了人流后,也能更加地珍爱生命。在生命无可挽回地逝去之后,我们更需要反思。
人流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更是千千万万中国同胞的事,这不仅是女性的事,更是女性和男性一起的事,这也不是男女的事,而是一个家庭的事,一个民族的事。在生命逝去之前之后,我们不需要审视的眼光,不需要批判的态度,不需要冷嘲热讽,而是需要关爱,需要包容,需要反思,需要她们用今后的生命通过珍爱生命和尊重生命的方式“赎罪”。
我知道我的想法在复杂的社会和人性面前,仍然太天真。毕竟,侃侃而谈自身从未经历的事情属实班门弄斧,虽然我的想法不会被所有人认可,但我的希冀不会因此而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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