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二百七十三天了,我一直待在屋子里不敢出门。这个城市几乎每天都在不停的下着酸雨。天上是黄色的乌云,本来应该是彩色的墙壁,现在也变得灰秃秃的,整个世界没有半点以前的颜色。不过我很庆幸自己在酸雨降临之前就搬到了这里,一栋有着将近三十层的楼房。我不喜欢阳光,于是就挑了这间只有一扇窗户的房子,窗户的对面就是那被酸雨淋的灰秃秃的墙,只有躺在地上从窗台底下斜着看上去才能看见一点天空。
说起来,我能在我的房间里活着完全要仰仗着楼上的男人,他看上去很斯文,带着眼镜留着一点点络腮的胡茬,虽然是圆脸,但是有这么一圈络腮的胡茬兜着,他的脸看上去就没那么圆了。我时常会想,如果这个男人要是瘦一点的话一定会很帅,可现在外面正天天没完没了的下着酸雨,他又怎么能出门跑步或者是去健身房呢。每天晚上六点,我都会听见我的天花板传来“咚咚”的响声,想必是他在家里蹦跶着做运动吧,他在做什么运动呢?会穿着什么样的衣服?他有没有胸毛?他的汗是什么味道?和他做爱是什么感觉?也许是我太害怕外面的世界,我把门关的死死的,只留了一个小窗口,而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每三天一次的,他会给我送来食物,还有那每天晚上六点,从天花板上传来的“咚咚”的响声。
每天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我房间里唯一的窗户,酸雨在我的玻璃上慢慢的流淌,可能是因为和对面的楼距离很近,酸雨的雨滴早就变成了一串串水流,沿着我的玻璃,有的时候会有分支,有的时候会是一大片,酸雨把我窗户的角腐蚀成了黄色,就像是慢慢的在我的玻璃上形成一片遮挡物,我在想会不会有一天,我的窗户会被完全盖住,这样是不是我的家就会完全陷入黑暗,像是一个干净的墓室,而我会躺在床上慢慢的腐烂,我身上渗出的浓水会把我白色的床单,像是被酸雨腐蚀一样的,被我玷污成不是白色的颜色,又会不会因此为这个没有什么色彩的世界添加一分颜色,虽然又是黄色。我可能是太肮脏了,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原先是个阳光爽朗的人,现在却充满的阴柔,甚至男人看上我一眼都会兴奋,但是当他们靠近我,和我亲近的时候又会变得要避之不及的样子。
我喜欢穿各种漂亮的衣服,我原先就有一些,丝袜、裙子、高跟鞋,自从酸雨开始下起来的时候,我闲来无事的就在家里每天都穿着漂亮的衣服,听着楼上传来的“咚咚”的响声,然后慢慢的坐在沙发或者躺在床上,张开腿,想着他“咚咚”的是趴在我身上,撞击着我的身体,摇晃着我的床。有的时候他也会给我送来漂亮的衣服,都是很漂亮的款式,让人觉得有些脸红的那种漂亮,我也愿意算着日子,穿上他送给我的漂亮衣服,然后在我门上的小窗口接过他送来的食物,我想要让他看见我正穿着他送给我的漂亮衣服,我会在他面前搔首弄姿的勾引他,但是他似乎只是在小窗口中露出他的脸,然后看着我脸红的笑着,我多么希望他会要求我打开门,和我在这宛如是世界末日一样的时代狂欢一次,我觉得他不会介意我的身体,最起码我很美,是可以让男人兴奋的美,是可以让男人馋的美,可他也就只是在小窗口看着我笑,从来没有要求我打开门让他进来。
第二百七十六天,他照旧来给我送食物,而我也为他打扮的像是一个娼妓,他很礼貌的敲门,我就踩着高跟鞋去开那扇门上的小窗户,他依旧是那样,带着眼镜的,红着脸斯文的笑着,他把食物一包一包的从小窗户塞进来,告诉我,每一包里的都是什么,他很细心,光用说的还不够,他还要在上面用干净的不会发黄的小纸条写上每一包物品的清单。我开始更加的喜欢他了,他似乎是全世界唯一一个愿意为我做一切,但是又对我保持尊重的人,我想给他看我的身体,让他燃起欲望,哪怕只有今天一天。我如往常一样,在我们递交完食物后便在他面前扭动起了自己的身体。他饶有情趣的看着我,手扒着那扇只有人脸那么大的小窗户看着。我慢慢的褪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先是薄薄的上衣,然后是短短的裙子,他看着我,还嬉皮笑脸的吹着口哨,像是在看现场脱衣舞流氓,一个斯文的流氓。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慢慢的褪下内裤,我能感受到他火热的目光,似乎是马上要从小窗户里钻进来,然后扑到我身上。我鼓足了勇气,慢慢的转过身来,羞臊的红着脸,让他看我的身体,他先是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些僵化,但又马上恢复了兴奋的样子,然后一个劲的,像是一个流氓一样的对着我吹着口哨。
“你真美。”
“你也很懂美。”
“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因为我想要让自己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可能距离你想要的样子还差一步吧。”
“不差,就是现在的样子,他的存在只是让我记得我还是自己。”
我喜欢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那么的沉稳那么的迷人,我想要去了解他,我想去探索他,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他每天都在做什么运动呢?会穿着什么样的衣服?他有没有胸毛?他的汗是什么味道?和他做爱是什么感觉?既然他不愿意进来,那么我就去找他吧。
隔天,我早早的起来,在衣柜里挑了又挑,我想要在他的屋子里见到他的时候能是美的样子,于是我选了白色的包臀连衣裙,洗了个澡,盘好了长发。我慢慢的打开我房间的大门,我有些害怕,先是悄咪咪的张望了一下,然后试着迈出了一条腿,第二百七十七天,我终于迈出了我的墓室。我穿着高跟鞋,走在干净但是又简陋的走廊,我扶着墙,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我慢慢的来到了电梯口,旁边开着的门就是楼梯间,里面一样是干净的,只不过弥漫着一点点酸味,我上了楼,轻轻的走到了他的房门前,他的门虚掩着,似乎是离开的时候没有关严,我悄悄的打开门,空气中带着一股酸酸的味道。他的家很明亮,和我家的布局是一样的,我感到好奇,为什么他的卧室里有着落地的大窗户而我的却没有?还有厨房,也有一扇明亮的窗户,而且窗外的天是蓝色的,阳光明媚,根本没有什么酸雨,我发现他房间里和我的房间里一样位置的窗户旁边似乎有个什么装置,一个饮水机,上面有一个白色的大桶,咕噜咕噜的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转,几根透明的小馆子伸向正虚掩着的窗外。我慢慢的走过去,头探出窗外往下看,一根根透明的管子正冒着小小的水流,全部流向了我的窗户,而馆子里的水流流过的地方都有着一道又黄又恶心的腐蚀印记。
我的腿软了,一个不小心就倒在了地上,我的手不停的在地板上挠,跌跌撞撞的爬出了门,我跑回我的房间,用尽全身的力气去砸我卧室的墙,我流着泪的大叫,把那墙凿除了一个个的大洞,一束束光柱就射进了我的卧室,我不顾一切的拆掉了那块薄薄的木板露出了一个落地的窗户,我打开那落地窗的们到了小小的阳台抬头就往上面看。
没错,这就是酸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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