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太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一个人寡居在三室一厅的大房子里。
她住的是和我们同户型的上一层,因为她家水管漏水殃及过我家屋顶的墙壁,才有了交流。
方老太跟我们一样都是前年从别人手里买的二手房。
他们家人都属于民航系统,单位分的有民航家属院的房子(不带电梯)。后来子女为了让上了年龄的父母上下楼方便,又在这里给父母买了栋带电梯的房子。我们是为了离儿子现在就读的中学近把房子买在了这里,就这样我和方老太成了楼上楼下的邻居。
方老太身高在一米七往上,头发已经花白。五官端正,浓眉大眼两耳有轮,看上去很富态的一位老人家。
买这套房子时她的老头还在,房子还在装修的时候老头儿旧疾复发,结果还没来得及住到有电梯的房子里来,老头就去了西天大路。
方老太的女儿一家定居在深圳。儿子一家虽然跟方老太都在这座城市,但她的儿子做为民航机修部门儿的领导经常会被派去上海总部开会或学习;儿媳妇是空乘人员的上级领导,每天忙的连自己的孩子都要托付父母帮着带。偶尔儿子媳妇过来看看方老太都是来去匆匆。
女儿愿意让方老太一直留在深圳跟她们一起生活,女儿在深圳条件也很好。但方老太对深圳那过于高温的天气身体吃不消。
她有糖尿病合并的很多并发证。尿酸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高……反正每次检测正常的项目几乎没有,她的家里琳琅满目的摆满了各种药。手背上打点滴的针眼总是清晰可见,几乎天天要跟医生打交道(离民航医院近,白天打完输液就回家)。每天还要自己给自己注射胰岛素 。
因为她毕竟上了年纪,电视经常被她自己错误的操作而打不开了。她经常在傍晚来我家找儿子帮忙给她去调试,她和我家成了一个小区里最熟悉的邻居。
后来说起她的祖籍是河北,作为河北人的我来说,在异乡能遇到一个河北老乡也感到无比的亲切。心也就越走越近了。
她的手做细微活的时候抖得特别厉害,不能拿刀切菜,还没等切到菜上手就已经抖的不行了。再加上她的病很多东西医生都不让吃,虽说她家经济条件很好,但她生活的却很“清贫”。作为邻居看她每天的生活状态很是心疼。
她是一位看上去很有涵养的老太太,一来二去的熟悉了之后我们也会聊一些自己家庭的事儿。
她说她的父亲生前是一位级别很高的领导,父亲去世是国家给操办的丧事。母亲当年毕业于清华大学,是一位很让人敬重的人。从她本身的气质能体现出她的成长环境,骨子里透着高贵。
因为她身体的原因,我尽量在空闲的时候做些她能吃的给她送过去,她每次都特别的开心。糖尿病是“穷”病,但还需要“富”养。我学过医,对于她的饮食大概懂得该怎么去调理。
她经常会以给孩子们吃的名义给我家买来一些吃的东西。为此事我跟方老太坐下来说过,我说我做些吃的是顺手的事儿,千万不能这个样子,邻里之间又是老乡对于我来说这都不叫个事儿。
她几乎哽咽地说,她确实很感动,也很喜欢我的孩子们。在这里她也没有个熟悉的朋友,去深圳这样的身体状况飞机都上不了。女儿担心却放不下手头的工作,儿子媳妇更是每天忙的焦头烂额。在这里已经把我们一家当亲人对待了,有啥事都过来找我们帮忙,心里感到很踏实很温暖。
最后我也跟方老太说,以后如果再给我们花钱买东西就不让她到我家来了,不能这样。她笑着说以后不买了,真的不买了。
我们俩聊到后来她说,她对儿子要求能不能每天给她打个电话,她身体状况很糟糕。她的儿子回答她说这个不一定能做到,因为他随时有去外地的可能。她儿子说让她每天给他打电话,这样也能知道妈妈的身体状况。
方老太眼含泪花的说:“我说我儿子,如果我要是突然不好了还能给你拨通电话吗?”我说,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每天都给您打个电话。老太太开心地抓着我的手说,不能这么麻烦你,你太忙了!我说就这么说定了!
方老太还说,她前几天在银行取钱的时候突然感觉半边身子不太听使唤了,感觉自己的半张脸和嘴角都不能活动。还好离民航医院近,她努力的走到那里医生帮她用上了治疗梗塞的药。因为治疗及时她又恢复了过来,想想也真是虚惊了一场啊!
她拉了我的手说要托付我个事儿,如果半夜听到她敲她家地板那就是她情况不好了,打不了电话了,希望我们能及时到楼上去帮帮她。我听了很难过,用力的点头并告诉她我一定会很快的过去看她的。
她家女儿已经催了她很多次了,让她去深圳。她说等身体调养的可以坐飞机了就去找女儿。
孩子们愿意让她找个保姆暂时陪她,她总说待不了多久就走了不要找了。为此她说女儿在电话那头儿也很生她的气。她说自己平时看起来也好好的,弄个保姆在家很不习惯。
人上了年纪,尤其是身体不好的老年人,内心都很脆弱。他们有时真的就像一个孩子一样需要亲人的呵护与陪伴,但现实中很多时候又变成了一种可遇而不可求。
想想自己的父母也已经悄悄的进入了老年。值得让人庆幸的是我的二老双亲都还老当益壮,不需要我时时挂牵于心上。
一个人幸福的一生:应当是年轻时儿女绕膝,年老时儿女能陪在他们身边听他们讲述那些久远了的陈年往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