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学回忆
1956年我上双井巷小学了。这是个古老的学校,创建于1905年,始名为县官立城西两等小学堂,后多次易名。1953年,改名为合肥市"双井巷小学",1967年改称合肥市"育新小学",延用至今。该校是合肥12所最好的小学之一。
入学小测验是我二舅带着我去的,记得老师只教我认出几个简单的字,数阿拉伯数字12345到100和简单加减基本无错即可录取了。二舅徐殿林当时是从江苏老家洪泽县来到我们家,那时我们外婆也在我们家带我们,协助我母亲管理家庭。双井巷小学离我们家住的省政府内院地址很近,学校大门地处市新华书店附近,大门内是学生操场,操场右边是学生教室和老师办公室、宿舍等。
双井巷小学当时规模不算大,但省政府内院我们这一批同龄孩子,大多在这里上小学。而且这个学校紧靠合肥市中心四牌楼(长江路和宿州路交叉口),现在网上有关人考证说:"合肥四牌楼风水超故宫,百年出六位总理,全国第一"。这种说法可能有些牵强,但合肥也确实出了不少人物。另外合肥市地方戏庐剧团(俗称"小倒戏")紧靠我们小学旁边,他们时常传来排练锣鼓音乐和练嗓子的声音,一开始感到吵闹,听长了也就习惯了。记得庐剧50年代有部电影叫《借罗衣》,是丁玉兰主演的,小时候看过,虽然当时听不懂,也觉得很热闹。
我进小学上课,第一堂课是我们的语文女老师上的。她走进教室黑板前,个子不高,两眼很有神地看着我们,面带微笑,转身在黑板上写下汪琼英三个字,又转个身来对我们说,我叫汪琼英,我教你们语文课也是你们班主任(汪老师在小学一直带我们班主任),希望你们从一年级开始,就打好语文学习的基础......后来知道,汪老师是位模范教师,她的儿子叶贝贝也和我们同学;汪老师家就住在学校后院教工宿舍两间小平房,汪老师还叫我去她家谈过话,批评我作业不认真,写字乱划,作业拖拉或者干脆不做作业等坏毛病。但有时候我进步了,汪老师也会在课堂上或当我面表扬鼓励我,希望我能继续好好学习,多做好人好事。
我上双井巷小学,有两件事情印象最深。一是四年级时,曾写过一篇自己和同班一位同学,在回家的路上遇到即将到来的暴风雨,突然想起离开教室时可能有窗户没关严,我们一同跑回学校教室关窗户的作文。我在作文中还写道,当时我们快到教室时淋了雨湿了衣服,我们关好了窗户使教室免受风吹雨打,损坏玻璃,保护了公家东西,等雨停了我们怀着愉快的心情回家。这篇作文,汪老师作为范文亲自在班上读了,说我这篇作文是她近几年在我们这批学生中,看到的最好的作文,文字通畅,内容生动,精神可嘉。她推荐学校黑板报也全文登载这篇作文。为了奖励我,汪老师还叫我到她家中偷偷塞给我一个大苹果,要我装在书包里回家吃,使我非常激动。现在说实话,下午放学,我有时为做好人好事迟走一会,检查关窗户的事是有的,但我并没有像作文写的那样,做过在暴风雨中关窗户的事情,这是显然是夸大了事实,是不应该的。后来我上中学,开展学雷锋活动,我又将那篇作文改头换面作为眼前发生的事写出交卷,没想到我们中学语文高老师也拿到班上念了,而且我们班上亦有我小学的同学,他们知道这篇作文的底细,不禁对我大加冷嘲热讽,说我屡战暴风雨,简直像高尔基笔下的海燕一样坚强,弄得我很是尴尬。第二件事情就是我展示了文艺方面的小才华,说相声和说数来宝。我从小就个头高,比同龄小朋友要高半个多头,记得小学快毕业时,全校举办文艺演出,我策划与另外一个机灵小矮个同学演的相声"吹大牛"和数来宝"南京路上好八连",非常受欢迎。"吹大牛"相声台词现记不住了,只记得我吹自己乒乓球打得好,"庄则栋都不是我对手!"这还了得,庄则栋59年就获得了世界冠军,是我们的偶像。这个相声表演很精彩,使全场老师同学都笑坏了。这次,我们还表演了数来宝"南京路上好八连",记得前几句台词:甲方:南京路在上海,繁华热闹有色彩,进了街你抬头看,一拉溜子大商店,货物全,质量高,要买什么你随便挑。乙方:我不买东西。甲方:你不买东西去吃饭,南京路上有国际大饭店。这个节目也很受欢迎。后来上中学,我与同班同学桑逢香一高一矮也在全校联欢会上演了这两个节目,演出效果,轰动校园。直到下放农村,我还与公社小学王校长自编自演相声,向乡亲和知青兄妹演出。
回想我小学的总体经历和表现,我真连中等生都不够格,名符其实属于调皮捣蛋的孩子,父母和老师都为我烦了不少神。三四年级后,我在班上是同学中的"大王",一般同学小伙伴为了讨好我,每天都轮流送饼干、方片糕等零食给我吃。要知道那时候60年左右,大家生活都非常困难,他们这样做是很不容易的。记得有一天有几个同学没有从家带东西给我吃,我怀疑他们可能都商量好不愿送零食给我吃了,我一气之下,在上算术课时当老师面打了他们,闹得老师课也上不下去了,此事惊动了学校,校长亲自将我父亲"请"来处理此事,父亲带我回家后,把我关在房里用皮带将我抽得浑身青一块紫一块。我在学校虽然好打架,但也讲义气,有好吃的定与好同学一起分享,绝不吃独食,更会为好同学打抱不平,为他们出头,因此在同学中颇有些威信。
我在小学的学习成绩也不好,主要是上课分心,做小动作,不认真听课,自己的课本因为贪玩也常丢失,作业不认真做,经常拖拉;但还是有几分小聪明,快考试了那几天,临时抱佛脚,认真复习几天,考试成绩勉强过关。但要上五年级时,最终还是因为我在三年困难时期不安心学习,经常与少数同学逃学玩皮,到菜市场和农村地里荷塘里偷吃的,学习成绩跟不上而成了很差的学生。对此,我省政府内院的小伙伴们都不理我了,用看不起我的眼光蔑视我,和我面对面时也绕着我走。这的确对我刺激很大。我暗自在自己房间床上盖着被子哭过几次,下决心今后努力将自己的学习成绩搞上去,让他们看看。后因为努力,我小学五六年级的学习成绩,长进很快,最后以较好的成绩考入合肥八中。
我在小学时,记得58年夏季,我大姐郭秀贞从宿县考进了安徽医学院。她在上学时,记得父亲每月给她15元生活费,有时让我送给姐姐。她63年大学毕业后先是分到安徽省军区,后又转到安庆116医院当医生,姐夫在安庆人民医院当医生。她们家现在儿女孙辈满堂,具体情况以后还写。
我在小学时,我们省政府院里的小孩分为东西两拨。东边一拨是安徽省委书记张恺帆家儿子张新元,副省长姚克家儿子姚小培、姚忆南,卫生厅长赵一鸣家儿子赵運、赵光(他们妹妹赵霞长得好看,但她不和我们说话。可能我太皮了。),煤炭厅长高鑫泰家儿子高百谊、高百如,省计委副主任刘征田家儿子刘玉生、刘林生等等。他们大多岁数比我大,但我调皮的名声比他们大,敢于和他们对抗,因此颇具影响力。但在一起玩时,因姚小培岁数大点子多,大家还公推他当头子领导我们。而我最怕的是赵運,他岁数大,身体壮,脸又凶,使人望而生畏,有一次到他家玩,我趁他不注意拿走了他家的一个风筝,被他追到半路硬要了回去。而西边一拨孩子是副省长桂蓬的儿子桂林东、桂小东,副省长马长炎的儿子马元祥、文化厅长钱丹辉的儿子钱大宝、二宝、三宝,卫生厅长朱世汉的儿子朱文仲,还有一位好友(比我大)叫孙家修等(孙家修记不清是谁家亲戚了,他和双井巷小学当年教我们的一位图画徐老师很好)。西边一拨是桂林林和马元祥当头子。桂林林文静,文革前就考取了哈尔滨军工学院,马元祥比较武,猎枪打得好。我们两边小孩有时一起出去玩,记得有一次一起去包河比赛划船,结果姚小培这方赢了。姚小培文革前考取安农,后在省农业厅工作,他会下围棋,集邮很好。还有一次两边有一部分人去西门一湖里游泳,我参加但不会游泳,也不顾一切跳入很深的水中,结果喝了很多水,差点淹死,幸亏孙家修发现了,他跳到水中将我救了上来。从那以后,我决心去省体委游泳池学会了游泳。
我们这两拨孩子当年玩得不亦乐乎,如钻地道到省政府礼堂看电影,扎堆到省长家看电视,(资格老的省长家才配)学骑自行车,到院里田中偷吃西红柿、山芋……有时我们孩子之间也会吵架甚至打起来:一是与省政府外大院的孩子打架,他们更野,我们常吃亏,有一次我被外大院的一个孩子用砖头砸破了脸上右眉处,到省立医院缝了好几针;二是内部也打。一次我晚上不知为何,在省政府大楼东边马路与姚忆南打成一团,正巧我母亲路过,见我渐处下风要吃亏,舐犊情深,竟挥手打了忆南一耳光,当时忆南左嘴角顿时肿了起来,我母亲也很后悔,说不该打孩子,我们两家关系又非常好,洪泽湖战争年代就在一起。事后,我母亲带我去忆南家道歉,忆南母亲左政阿姨对我母亲还是很客气,笑着说我母亲手厉害,是"铜板手"。左政阿姨文革后曾任安徽省总工会副主席,我也在省总工作,她很关心我的成长;那时姚克伯伯文革中被迫害不幸逝世,左阿姨还经常到我家来,我父母也经常去看他,我和忆南也一直是好友。
我在小学时,记得我们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几位姑妈和他们的儿子表兄付子清、付红军、表弟张苏华等,我们的几位舅舅都到家里住过。爷爷奶奶文革前从老家来住过几次,住的时间都不太长,爷爷住的时间长一点,他人很慈祥,解放前因有些文化帮人丈量土地等赚了点钱,置了几十亩地並雇了几个长工,结果被划为地主成分。爷爷在合肥家里住他闲不住,记得有一次他在我家平房院子里,挖了几天地种上了向日葵,多天后喜结了大圆盘果实。爷爷对我很好,经常搂着我讲故事,他说他对革命有贡献,38年他花大洋买了两杆新枪送我父亲和我大表伯李传芳参加了永城县鲁雨亭的抗战游击队。
二舅、三舅和老舅住我们家里时间也长。三舅和老舅还在合肥工作过。三舅因要结婚回洪泽老家了。老舅文革前去了金华当兵,退伍后回洪泽县工作了。在我家住的最长的是我们的外婆,她把我们兄妹几位带大,我们对她最有感情。在62年春夏至62年秋冬父亲和母亲带着小弟苏球他在上海住院近半年时,外婆在家就带着我和大妹过日子,无微不至照顾我们。在此文之前,我们兄妹几个已经写了回忆外婆的小文,这里不详叙了。在我姑表中,我的大表哥付子清对我最好。他虽是我父亲的亲外甥但比我父亲小不了多少,是我父亲带他在淮海战役时参加革命的,为人忠厚老实,相貌很似我父亲。他从宿县一到合肥家里就带我们兄妹去玩,买东西给我们吃,带我们照相,相片后被安庆路一家照相馆作为样版照展出,大办钢铁他任宿县商业局长,后因长期劳累过度患肝腹水59年7月在省立医院不幸英年早逝!大表哥去逝前,我二表哥付红军曾带着我去医院病房看了他,记得他躺在床上肚子挺得很大,已经说不出话了,我也无语凝噎,痛心万分!现在二表哥和表嫂在徐州养老,一大家子都很好;表弟张苏华也一大家子几十口人了,生活幸福。我前不久开会去永城看了他们。
62年秋冬父亲病愈,他和母亲带着小弟和母亲在上海生的小妹沪生,一起回到合肥家中。在这之前父亲已经写信告诉我们,"你们妈妈为你们生了一个漂亮的小妹妹。"父母还应我写信的请求,为我买了全套《十万个为什么》这本科谱书,我很喜欢。更重要的事情是:我们全家又团圆了,这一年的春节过得最幸福。
在我上小学快毕业时,印象还深的是62年中央七千人大会。我父亲一位老战友张雨和当时作为怀远县委书记参加了这次会议,我记得他到省委党校学习时,到我家和我父亲谈了会议情况,说这是党召开的人数最多的一次五级领导会议,会议很成功。他边说边伸出了五个手指。他说的其他具体内容记不清了。张叔叔最喜欢我,他在省党校学习,我还专门跑去玩,他带我去食堂吃饭,送我回来时还在路边买花生给我吃。在我上小学时,他家大女儿小林、大儿子志戎、小儿子老六都来我家玩过。我弟弟苏球也到怀远他家玩过。两家关系很密切。62年七千人大会后,我国经济政策进行了调整,计划工作提出"调整、充实、巩固、提高"八字方针,国民经济开始巩固发展,人民生活逐渐好转。
在小学期间,使我终生最难忘的回忆,是见到了毛主席。这件事意义重大,我作为专题写。
郭苏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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