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大人上早朝还未回来吗?”落晨一早来到初府,没有瞧见初子亦的身影。
“是,”冷夜命人奉了茶,回答着。
“今天是中秋,我做了些月饼,你分给各位尝尝吧。”落晨这样说着,浅儿便把手中的食盒递给了冷夜。
“落小姐有心了,我代大人先行谢过了。”冷夜接过食盒,拜了拜道。
“无事,你去忙吧,我先行练剑。”
“是。”冷夜回了一声,便走出了内院,“浅儿,你也不必在此陪我,到集市去买些灯笼,今晚中秋,总归是要亮堂些才好。”
浅儿应了一声,便也退出了府,落晨一人在院子里练习着初子亦前几日所教剑法。
这边,刚下早朝,初子亦走出金銮殿,正欲回府,便听见辰逸王的唤声,“初大人留步。”
初子亦停下脚步,回头对着王爷拱手行礼,“王爷有何事吩咐?”
“无事,”辰逸王走到初子亦身边,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谈话,“近来宫中秩序良好,初大人功不可没啊。”
“王爷谬赞,皇上励精图治,宫中自然一片祥和。”
“初大人所言极是,近来百姓安居乐业,实乃万民之福。”两人客气的应酬着,大约快到宫门口,辰逸王便问道,“近来落小姐习武如何?”
初子亦早早便猜透了他的心思,却只是回答,“落小姐聪慧过人,又极其努力,进步自是很大的。”
“话虽如此,但落小姐毕竟是姑娘身,初大人教她些防身的本领即可,不必苛求。”王爷一方面担心她吃不消,另一方面也希望早点结束训练,虽然落晨早早拒绝了他,可这心里,总会还是有些小心意。
“下官明白。”初子亦应承着王爷,言无其他,“若无他事,下官就告辞了。”
“好。”
两人出了宫门,各自乘车,回了府邸。
“公子,落小姐已经来了,在里面候着呢。”冷夜瞧见初子亦走了进来,便上前道。
初子亦没有作声,只点了点头,看着本该练功的侍卫们都停了下来,“这怎么回事?”
“落小姐说今天是中秋,便做了月饼带给弟兄们吃。”
“吃了接着练。”初子亦听见后,直接进了内院,落晨正在练着前几日刚教的剑法,不过短短几日,却也舞的像模像样。
初子亦没有惊扰她,只是静静的看着,院子里很静,没有人走动,空气里还是丹桂的余韵,这一刻,让人觉得很美好。这样的感觉有多久没有体验了呢?自己一直过着父皇那样的生活,实现着他所想实现的梦想,承载着他所承载的压力,而这片刻的宁静,所能回忆到的也只是母后还在的时候。
10年了,时间的飞逝而过,带走了父皇母后,还有他来不及感受的童年。而自己呢,在这孤独寂寞里,却还得彳亍着。
“初大人。”落晨发现了站在身后的初子亦,看着他一动不动,眼眸里似乎闪烁着泪光,那深不见底的思绪里,好像藏着不容人触碰的秘密,或者—忧伤。
初子亦被这一唤拉回了神,怔怔的看着落晨。
“初大人刚下早朝?”落晨把剑放下,走到初子亦身边,见他一时不搭话,便打开食盒,取了一碟月饼出来,“今儿是中秋,我做了些月饼,就当是感谢初大人这些日子的教导,大人不要嫌弃才好。”
“我不过中秋。”初子亦回忆着,他孤身一人多年,中秋月圆,他一人十年,又何来团聚可言?
落晨知道他自幼失去双亲,这种孤独与她而言,是一样的熟悉,她在现代时,父母车祸双亡,祖母将自己拉扯到18岁,便也撒手人寰,她似乎也有很多年不知中秋气息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初大人不必多思。”
初子亦恍然回神,想起自己的话多有冒犯,“对不起落小姐,初某刚刚失礼了。”初子亦接过她手里的月饼碟,“我自幼失了父母,所以从未过中秋,望落小姐不要介怀。”
“自然不会。”落晨回过头,看着院里的枯木,“初大人可曾听过'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未曾。”初子亦看着落晨落寞的背影,总觉得她有一种魔力,让自己会不自觉的想靠近。
“我们也许不会幻想,但是很多时候,只是觉得有的人只要在就好是吗?”落晨回想着在祖母家的时候,总会看父母的照片,别的小孩都有父母疼着,自己却只能依着照片,才不会让他们的面庞模糊,“大人可曾有什么愿望?”
初子亦想起这么多年背负的血海深仇,按照父皇的嘱托努力着,但是也许,自己从未想过,自己的愿望。
落晨未等他回答,便接着道,“我以前会有很多的愿望,但是现在而言,我觉得——小洲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却是实在的美。”
“小洲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初子亦低低的重复着这一句话,他在自己的责任里生活的久了,竟未曾想过人生还有这种选择。
“大多数人都舍不得放弃对吧?”落晨转过身子,看着初子亦,“大人想过这样的生活吗?”
落晨在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中,渐渐了解初子亦,他看似豁达,但他的心里却掩盖了太多秘密,他作为江湖第一大门派少主的身份,对外无人知道,这里面有隐情,但绝对不简单。
初子亦没有说话,他默默的看着落晨,他觉得她比自己想象的更为聪明,他看出了自己的伪装,尽管这伪装与她而言并不清楚真实目地。
两人相顾无言,彼此看着对方,他们是有着相似经历的人,懂得孤独的人才会惺惺相惜,就像黑夜之所以神秘,在于它拥有寂静与群星。独自沉默久了,是会不自觉靠近光的。
落晨看着初子亦,他的沉默回答了一切,他的责任不允许他放肆,江海与她而言,阻断了两人。
“落小姐,我……”初子亦正欲回答,落晨便打断了他,“初大人,愿有幸成为知己。”
初子亦看着如此坚定的落晨,似有千言万语,却仿佛又在无形中拉开了距离,“因为辰逸王吗?”
落晨摇了摇头,笑着说,“没有人愿意在鸟笼里小心度日,我渴望蓝天。”落晨拿起桌上的剑,递给初子亦,“你也有你的蓝天。”
初子亦低头看着握在她手里的剑,久久没有接过,他很久没有触碰到这种温暖,第一次如此想靠近一个人,他似乎还舍不得放手,也许,自己早早,喜欢上了她。
“初大人,时辰不早了,我明日再来。”落晨收回握着剑的手,将剑鞘合上,放在桌上,便出了内院。
初子亦拿起手中的月饼,咬了一口,甜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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