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

囚禁

作者：张九艺         编辑：夏夜微风

1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渐渐地苏醒过来。

眼睛很花，嗓子干的几乎冒了烟。我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我伸手摸了摸下巴，什么都没有。

我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白色的房子里面。

只是这并不像是普通的房子，因为窗子和门上都焊着铁栅栏，房间里除了几张铁床外别无他物。

所以这里就像是一间……监狱?

房间里还有几个人，应该是我的“室友”。此时他们正一起聚在窗边，不知道在看着什么，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和他们穿着一样的蓝白条纹的睡衣。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的冲他们“嘿”了一声，算是打招呼。

他们见我醒了，一起向我跑过来，动作幅度夸张得很，活像几只猴子。

“这是哪啊？我怎么会在这?”我赶快问他们。

可他们就像没听到我说话一样，居然围着我手舞足蹈起来 还伴随着瘆人的傻笑。

就在我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铁门突然被推开，几个高大的“人”走了进来。

称他们为“人”，是因为他们有着人的外形，一颗头两只手两条腿。

但是他们浑身长满了鳞片，脸上长着两片巨大的鳃，这分明就是一只只鱼人！

我的“室友”们看到这些鱼人似乎异常地害怕，怪叫着四散开来，躲到了房间的各个角落里去。

可是鱼人们一个个的把他们拎出来，把夹在鱼鳍里的长针扎进他们了的身体里。

那几个人被扎过之后，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昏死了过去，鱼人们把他们一个个抬起来扔到了铁床上。

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那几只鱼人看了看我，似乎露出了不屑的神色，互相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交流了一下，就从房间里出去了。

我看着躺在铁床上那几个像死鱼一样的人，心中的恐惧又加深了几分。

这些“鱼人”是什么东西?他们把我囚禁在这里究竟是什么目的？

我几乎一夜未眠。

2

婉晴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孩。我清楚的记得在她的肩膀上有一小块心形的胎记，我常常打趣地跟她说连胎记都是爱的形状。

我们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一起划着船在海上无忧无虑地航行。

那天早上，我们又踏上了新的旅程，她把自己打扮的格外漂亮，穿上了最喜欢的碎花裙子。

当船游进大海中央的时候，我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戒，单膝跪在船板上。婉晴感动极了，流着眼泪接受了我的求婚。

可是天公不作美，就在我们打算返航的时候，本来晴朗的的天空突然阴沉下来，雨点像弹珠一样砸到船上。

海风也变得凶猛起来，一下子掀翻了小木船，婉晴掉进了海里。

我急忙跳了下去救她，婉晴是个典型的旱鸭子，在水里连狗刨都不会，如果我不救她的话她必死无疑。

好在我抓住了她的手，用尽浑身的力气把婉晴又拉回到了船上。

我紧紧地搂住她，我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失去了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3

转眼之间，我在这所监狱已经住了一个多星期。

平常的时候，那些鱼人每天会来到房间里探视我们四五次，并喂给我们一些白色的药片，我每次都是假装吃下，然后藏在舌头底下，找机会再吐出来。

每天上午我们有一小段时间会从房间里被放出来，然后驱赶到一片平台上去。

在那里我们可以自由地活动，这大概就是监狱里的“放风。”

而鱼人们则三三两两的站在平台边上看着我们，那感觉就像是在看动物园里的动物。

我发现，这所监狱里除了我们屋子里的几个人外，还有着许许多多的“犯人”，他们大致都和我的“室友”一样的不正常——整天只会手舞足蹈和不停的傻笑。

我突然想到了那些鱼人每天喂我们吃的药片！

难道说那些鱼人正在做着某些可怕的人体实验，而我们，只是这场实验中的小白鼠而已?

我不敢往下想了。

室友们还是很喜欢一起趴在窗户上向外面观望，我很好奇他们在看什么，于是也凑上去往窗外看，这一看，却看到了令我大为震惊的画面。

监狱外的大路上，一头头巨兽奔腾而过。

确切的说，是没有四肢的巨兽，他们的腿像是被齐根砍了去，然后替换上了四个圆形的、能让它们跑的飞快的东西。

有一天晚上，一只巨兽走进了监狱的大院，停在了我们白天放风的那片空地旁边。我清楚地看见，它的脑壳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只鳞片颜色杂乱的鱼人！

从前只有在科幻片里才能看到情节此时真的在我眼前上演，我被吓傻了。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在地球上，因为我所见到的一切都已经不能用科学来解释了。

4

我和婉晴一起在海上不知道漂流了多少天，在我们的脑子里已经完全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凭借我以往的经验那片海域的面积并不会太大，但是我们一直都没有看见陆地。

我们出海之前带的食物很快就被吃完了。

我发起了高烧，在半梦半醒之间，常常听到婉晴呼唤我的名字。

我紧紧攥着她的手，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不停的向上帝祈祷能让我们尽快脱离这场灾难。

高烧一直没有褪去，我开始没有了日与夜的概念，逐渐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我把一只手伸进海水里，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能让自己保持清醒一些。

突然，我的手好像摸到了什么又黏又滑的东西，我猛的一缩手。

强烈的好奇心竟然驱使着我爬了起来，我往海里一望，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涌上来一群鱼，这些鱼通体都是一些碎花的图案，非常漂亮。

这些鱼身上的图案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但是我并不想去考虑这些，因为这些鱼在我的眼里只是食物。

就在我抓起了一条鱼正要塞进嘴里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婉晴尖叫的声音:“不要！”我停了下来。

我很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婉晴不让我吃那条鱼。

5

在这所监狱呆的越久，就越感到恐怖，想逃出去的欲望就越强烈。

同时，我开始思考自己究竟是怎样来到这所监狱的？

我在脑海的深处拼命挖掘，终于记起了一些残缺的记忆片段。

我好像一直坐在一条木船上在海上漂流，船上有很多的生鱼肉，我靠着这些食物勉强活了下来。

有一天，木船忽然撞到了什么东西上，我爬起来，发现木船已经停靠在了岸边。

我特别激动，想从船上跳下去，可就在我站起来的一瞬间，身上的筋好像被一起抽走了一样，我瘫软地趴到了地上。

我的脖子下面痒得要命，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里面蠕动，我伸出双手去挠，可是越挠就越痒。

我抓挠的力度越来越大，直到皮肤都脱落了下来。这时我的双手摸到了两片有些湿黏的硬片，我抓住它们想把他们从脖子上扯下来，可立即就感到了钻心的疼痛。

这两片东西就像是我身体上的器官一样，就像是……鱼的鳃。

我的眼前开始闪现出许许多多的鱼，红的、紫的、灰的、绿的……我再也忍受不了，终于晕了过去。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这间监狱里了。

6

从海里涌上来的鱼越来越多，我也越来越虚弱。

我需要食物。

可每次当我想吃那些鱼的时候，婉晴都哭着求我放过它们，我越来越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究竟是我重要还是那些鱼重要呢？

终于有一天，我几乎觉得那该是我人生的最后一天，仿佛我再呼出最后一口气就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了。

一个湿滑的东西砸在了我的脸上，我睁不开眼睛，于是伸出手去摸。

是肉。

鱼肉。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鱼肉从天上掉下来，很快铺满了船板，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抓起那些鱼肉就塞进了嘴里。

我填饱了自己抗议许久的胃，找回了一些力气。我猛然间发现船上除了我和这堆鱼肉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婉晴呢？

7

我吃不惯监狱里的伙食，每次我吃下那些人鱼送来的食物之后，都会吐的到处都是，所以我相信他们一定在我的饭里放了什么东西。

这更加坚定了我逃离这座监狱的目标，继续呆在这个鬼地方只会被折磨至死！

我在脑子里酝酿了一个计划:我先杀死一个自己的室友引起注意，把看守我们的人鱼引来，抢下他手里的针，然后趁乱逃出去。

室友们已经被人鱼折磨的神志不清了，与其在这间囚室里继续经受折磨，倒不如牺牲自己来换取我的自由。

说干就干，我偷偷绕到一个室友背后，猛的一伸手，用臂弯勒住了他的脖子。

我把双臂绞成了一个结，室友的头在这个结里拼命挣扎，双手不停地撕扯着我的小臂。

其他的室友楞楞地看向我们，还是一味地傻笑着。

我看着他们的笑容，竟然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渐渐的室友不再动弹，没有了气息。就在我想松开他的时候，忽然感觉他的身体变得黏软湿滑起来，我赶紧把他摔到了地上。

我清晰的看到，室友的身体倒在地上，变成了一摊肉。

一摊有着蓝白相间花纹的鱼肉。

我忽然想起那天在船上饱餐的那一顿鱼肉，有一块肉上清晰地印着一个心型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