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上海时,寻摸到郊区一个极隐蔽偏僻的小电影院,常有十元出头的特价票,周末天晴的早午时分会一个人跑去看,电影院又破又小,观者小猫三两只,四舍五入一下约等于包场了。
傍晚时分阴阳交界之处,心灵空虚身体不够强健,很容易被妖魔趁虚而入。为免遭遇不可思议的怪奇事件,故而早上十点后(阳气最充足的时候)进去,下午天黑之前必然出来。
蜷缩在黑暗角落,窥视大银幕上的光影,仿佛回到十多年前,深夜趁父母熟睡蹑手蹑脚爬起来熬夜看电影。
光阴虚掷日月如梭,散场出来天光刺目,眼前雾气浮起,门外是一大片尘土飞扬荒芜的马路,光秃秃栽了些稀疏的树苗。电动车横冲直撞,路人衣着神态及周边环境,与村庄相差无几。身后的小电影院里上演着星球大战,身前的流浪狗坐在地上发呆,与我面面相觑。扎入肺中的空气相当糟糕,深深吸进缓缓吐出,辛酸苦辣一口口嚼碎了咽下。
再走十数里地便能闯入高楼群立喧闹繁华的市区,而一城之内,气候不齐。北边下冰雹,南边艳阳高照;市中心飞着小雨,郊区却在飘雪。上海暴走,常有时空逆转的错乱感。
小时候害怕去理发店。好看的洗剪吹千篇一律,丑的杀马特千奇百怪。托尼老师常有,而王师傅不常有。年岁渐长,发现丑不丑已无足轻重,秃才是最恼人的,甚至羡慕起杀马特们的发量了。
对于贫穷且孤僻的社畜来说,完完整整可自由支配的周末是最奢侈的享受。花极少的钱获得更多的快乐,超脱贫瘠的生活,暂时逃避残酷的现实,打发时间的备选方案成山成谷,只恨周末太短时间不够用。
画画、看书、看展,公园撸猫,游魂一样在上海各区的集市游荡,到黄浦江边遛弯儿,看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骑自行车,看老头放风筝,极尽无聊之能事。
曾睡前读【地藏经】。有这样一段,“譬如三千大千世界,所有草木丛林、稻麻竹苇、山石微尘,一物一数,作一恒河,一恒河沙,一沙一界,一界之内,一尘一劫,一劫之内,所积尘数尽充为劫”
那晚梦见在无尽的沙堤中行走,沙堤下有沙丘和湿地,沙丘两侧是连绵不绝的芦苇荡,风细草斜斜,飞鸟过尽,泛着金边的彤云由紫转铅灰,天是澄澈的墨蓝。月色清冷,快步疾走行至山前,见一木屋烛光点点,欲叩门求宿。叩门时便醒来了。
那段时间总夜不能寐,整晚整晚做噩梦,然而这个梦里的景色很美,在原野中游荡,幸福的不想醒来。
无论英雄还是伟人,蠕虫或巨鲸,都不过是万世中的一粒微尘。当你把自己看作一粒比沙子还轻的细尘,很多不必要的痛苦和烦恼都能减轻。即使是无意义的琐碎人生,也是值得激赏的存在。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心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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