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
妈妈的青春模样，是一头齐肩秀发，一席白裙，阳光洒在她的酒窝里，慢慢融化成岁月的最迷人的味道。
我的母亲是位美人。眼睛里泛着的不是柔波，而是睿智和灵动。她可以美成不可方物的天仙，也可以帅到比男人还俊俏。翻着老照片，我才知道，原来美貌和智慧真的可以并存。
但我妈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嫁给了年轻时一样帅气逼人的爸爸，两个人对抗着生活的艰辛，只有柴米油盐，没有风花雪月。我常开玩笑，妈，你年轻是这么漂亮，怎么不去当演员?她笑道，我考过艺校的歌唱系，只是一开嗓，就把老师吓跑了。的确，那时候的妈妈，是个假小子。说起歌声，并没有她说的那么可怕，我印象里，她的歌声像山涧里的百灵鸟，婉转纤细。后来生了我，妈妈变成了胖美人。加上她独特另类的暴脾气，变成了容易发怒的胖美人。可这都不影响我认为她是最美的。
她总说外婆重男轻女，外婆在世时，母女俩有过很深的矛盾。我妈说：你现在可真幸福，生了孩子不愁人带，想我当年生下你时，你外婆可从没带过你一天！是啊，所以我的小时候，只要去外婆家，永远都是伸个小脑袋，往窗外看妈妈。转眼间就是六年。妈妈的唠叨再也谈不上怨恨了，因为外婆不在了，我想，这是她怀念外婆的一种方式吧。外婆是因为糖尿病离开的，晚期时瘫痪在床。我那年高三，妈妈毅然决然带着我住到外婆家，为了照顾老人。她说了两个字，尽孝。我默默地拼命点头。外婆是个爱干净的人，大便小便不受控制，经常拉坏裤子，妈妈要去清理，还被这个老顽童恼羞成怒之后骂走，接着母女俩又笑起来，该洗洗，该换换。后来外婆离开了，走的那晚，妈妈看到老人脸上带着笑，是解脱，也是儿女孝顺的幸福感。到现在，我还常梦见外婆在老房子里走走停停，念念叨叨，老人家忘不了这一世的情缘，舍不得吧。
妈妈是个女超人。她永远不觉得困难是困难。年轻时在厂里，干过普工，质检员，仓管，财务。下岗后，混迹于江湖，干过催乳师，护婴师，月嫂，幼儿园厨师。她从被领导骂得劈头盖脸，到仓库管理无一纰漏。她从厨师小白，到红案白案信手拈来。妈妈对我的成长，影响非常巨大。一个敢从零开始的人，可以做到让人啧啧称赞，除了她的聪明，一定还因为她的乐观和上进。
我长成了妈妈的模样。见过的人都说我俩是姐妹。我和妈妈有属于我们的独特庆祝方式，比如放学后妈妈带着我去学校后街吃顿砂锅粉，比如我们高兴地抱在一起团团转，比如两人睡在床上互诉心事。我生下女儿那个早晨，妈妈说她心头一震，好像感应到我的剧痛。没过一会儿，助产士真的抱着宝宝出了产房。现在的她，是乐观的妈妈，更是个乐观的外婆。女儿性格相当豪放可爱，应该大半是被她外婆的神经质感染的。
一路走来，真的很感谢这场奇妙的母女缘分。就像是人生这场修行中，你感染我，我搀扶你。走你来时的路，看你心中向往的风景，学你梦寐以求的知识，把你内心的希望和热情播种给后人，然后满心欣慰。从来没有人天生就会当妈妈，但是每个妈妈都是女强人。
母亲节，感恩妈妈的含辛茹苦。祝福每位妈妈都健康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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