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晚发生事故到现在,已经20个小时。
温暖的车厢里我迷迷糊糊的睡着。听着外面的司机在大声叫喊,突然惊恐的大叫“着了”。然后我睡觉的姿势就头朝下了,脖子重重的抵在驾驶室门上,瞬间条件反射永哥呢。挣扎几次终于转过身。听着熟悉的骂声我知道他没事,还能一贯开口黄腔。他从车窗里面爬了出去,我没敢动,怕车再翻,摸索着穿上外衣爬出后座,收拾着驾驶室里面的票据,账本,摸手机,一片狼藉,冷静的收拾完重要的东西才爬出车外。……很恐惧,但表现得很平静.
车侧翻在路坎下,还好底下有一堆砖块垫了一下,要不就不可能只是翻一番。一群驾驶员围着讨论各种事宜。
下雨水泥路打滑,80吨重的车爬上去倒回来,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好的结果,他拼了命爬上去,车却翻了。爬上去失控倒退回来100多米甩到坎下。车身朝后坐下去。想想如果车头朝下,不敢去想结果,几十吨重的砂石有可能就是我俩最后的归宿。
凌晨两点,一直下着雨,冷得不行。
木木的看着现场的凌乱。死神瞬间路过,给我们警示。原来生死真的很近,真的随时可以带走我们身边的人或许自己。突然很多事就在这瞬间释怀了。这世上除了生死,其他的真的都是小事。
如果那瞬间走了,有遗憾,因为我们刚刚开始,遇见自己对的人。但又是圆满,还能和自己爱的人一起离开。
永哥依旧骂骂咧咧,感觉上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一个整天黄腔,粗话,一个文弱,文静,见不得半点粗俗听不得半点龌蹉。但就这样的两个人却能在一起,还很和谐,不得承认命运的神奇之处,在于缔造各种“意外”。
凌晨三点,永哥冷得哆嗦,出来时衣服穿得少,在车里有空调。鞋子也找不到了,脚上挂着拖鞋,很是狼狈。却想着弄我回家,想着搭谁的车离开现场。因为车翻,所有的车全部堵在场地上谁也走不了。
女人的勇敢有时候很无厘头,不想走也不想他担心。想着还是回家开个车过去,给他带件衣服。没有其他选择,只能靠两条腿走出来,不知道多远,但得走。漆黑的夜里一个人在荒山野岭走了半个小时,摸黑在草丛里爬上高速公路。感觉远方每一束车光都能给我希望。凌晨三四点的车本来很少,路也黑,根本看不见我。就算看见了,也不敢停,这大半夜的荒山野岭的路边,站着个女人拦车……,想想也是瘆得慌。换了我,未必也敢停下来。拦了半个小时的车,意料之中徒劳无功。雨很大,全身都湿的。想着永哥,但凡有一点点其他办法,这样的夜晚无论怎么样,他应该不会让我一个人走。想着就想哭了,再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给他添乱。站在黑漆漆的告诉路边给他发信息“我应该和你在一起,虽然也做不了什么”。他语音回“幺儿,心情糟透了……”
然后看见保险公司的车从桥下走过,黄色的平安车险的字样瞬间感觉暖和。
打车是没有指望了,开始联系朋友。挨着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在。不喜欢麻烦别人是我的准则。在这极端的情况下确实没有办法。拨打家里兄弟妹夫的电话。打通了妹夫的,又才想起表弟离我近,再打了表弟的。嘱咐他带件衣服,然后往回走,倒回现场。
半小时后表弟赶到,给永哥带了件衣服。在这之前,没有家里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表弟脸色是不悦的。也有可能是大半夜让我吵醒。没有多余的话然后要带走自己的姐。
不想走也不能不走了,留下来他还得操心我。感觉以前我不是这样子的,无论什么事情我都是冲在前面的,女汉子样的,这种情况我是不能不在缺我不可的。自从跟了他,变得柔弱了,要别人操心我了,没出息的样子。但也觉得这才是一个女人原本应该有的东西,前半生被过往的岁月硬生生的屠杀掉所有温柔。这个粗犷的男人,终于让我在后半辈子做回女人本来的模样。然后就想到那句“有他如此,夫复何求”。生命中有人给你带来风雨,也有人给你带来阳光。阳光总在风雨后。又或许上苍要给你最好的,总是要先磨砺其心智,受尽煎熬,受尽折磨,才配得上最终那份美好,才懂得去珍惜。
表弟送我回家,一路无言。路灯灯光穿过细雨,迷茫中把原本温暖的黄色变得清冷。
终于躺在床上,困得不行却没法入睡。想着现场的车,想着他……
快天亮时候终于迷迷糊糊睡了两个小时,醒来第一时间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他发的信息。想着爬起来开车过去,才发现脖子无法动弹。头天晚上是伤着了只是当时心急没有症状太明显。挣扎了几次都起不来,只能作罢。永哥发信息不要我去,车直接拉到修理厂,无大碍,维修几天。人也好,无大碍,虽然有点小伤。
他一天一夜没有合眼,说话的声音疲惫得没有力气。心疼得不行又无能为力。
天还是下雨,光穿过厚厚的窗帘,传递天亮的讯息。这一刻,终于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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