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顺流

每天早上赶在天亮之前起床其实是很困难的。

虽然起床之后，在静谧的黑夜中抄写下一段段文字，心灵一刻一刻地苏醒宁静，充满鸟儿在山中雎鸠的生机。

但是还是抵挡不住温暖被窝的劝留，

挨到一时三刻，起床了，算成功；但是失败的日子也占一半。

姑且称早起为逆流吧，逆流一般违背人性，一般让人痛苦。常常有人说，我要逆流而上，其实在现实中我们往往逆流而下，意志力只是一刻让人奋进，面对滔滔逆流，不堪一击。

罢了，就不要考验意志力了。原来生活的本质就是逆流，人不如意事常十之八九，如意事不到一二。这样想来，便觉得做人没意思。

可是在别人眼中你的逆流好像并不是那么逆，也许客观来讲，事情并没有好坏，除去死生，绝大多数都只是你的情绪在闹。英语里的“情绪”（mood）反过来是“厄运”（doom），换而言之，情绪就是厄运。

何不改变自己的情绪思路呢？

逆流，好好好；逆流，妙妙妙。

日本作家石纯衣良在《娼年》里写尽了各种欲望，其中有一个顶级牛郎，他很特别。他的做爱对象可以是女人，也可以是男人。但这还不是他区别其他牛郎的地方，因为只是性爱，相信做到那个职业的人都是可男可女的。他的独特，在于他能接受虐爱。

虐爱是一种极为小众的，具体我们不探讨，作者也没有深入描述，显然不提倡。但是作者从小处写了一点还蛮值得说一下的。

把他的手指掰断的这个过程中，他痛苦得扭曲了面孔，但眼睛里又极为愉悦。他说，他是一个神经搭错了的人，越是痛苦他越是享受。

好一个“越痛苦越享受”，普通人一般只觉得痛，很难体会其中的妙，或者说普通人根本不具备痛苦中享受的神经。

不知道这是一种神经，还是一种能力？但是至少提供了一个可能，生理痛苦但是情绪可以相左。

如果是一种能力，可不可以培养。我们从痛苦中感受到一点点生机，像星火一样慢慢燎原，照亮我们整个人生。那么我们淌在十之八九的不如意里，以享受之情，会不会没那么多坏情绪。

逆流是整个人生，我们在逆流里笑，人生就没有那么多可悲。

徐志摩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语气里流露出多少可悲和不甘，所以他后来又找了陆小曼以为可以化解悲哀，可是更加悲哀。

他如果说：失之，我幸。和林徽因维持一个辽阔的距离，体会黯然神伤中的禅意，诗人嘛这点敏感该有。他也不会在一个莫名其妙的赶往她的演讲中陨落。

他如果说，得之，我命。以一种深海般的容纳去过好和陆小曼的一生，他用得着去东张西望吗。

他就像一个吵着要天上星星的孩子，不能满足就觉得人生灰暗。

我们又何尝不是呢？就算我们把星星握在手中，不过一时三刻就没意思了。然而仰望星空，星星挂在天上，我走在地上，星星有了我的注视它变得闪亮，我心怀了星星觉得人生之途虽然崎岖但是有趣。

有一天当我们承认逆流就是顺流，人生十之八九就不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