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的海鲜黄鱼三鲜面

四十的海鲜黄鱼三鲜面

我父亲并不是每天都准时待在家中的，常常我母亲准备的全席大多时候都会空挡，我其实也挺同情我的母亲，一直坚持了好几年，每每我饱餐后都不会看剩下什么菜，开始的惊喜，与过程的满足足以填满我小小的胃，往后一荡，抿了抿嘴角，回味饭后的甜，便匆匆离场，每个菜还是如刚出锅那样光彩动人，黄鱼的皮仍然金中掺银，如一位贵妇一般，奢华无度，青菜也如刚刚洗好的衣服，挂在阳光下油绿色霎时间轰开，以黑撑底，也不会显得那么轻飘，每道菜似乎有话对我讲，最油腻最多汁的肉都放在我显眼的地方，其实食物是有语言的，只不过都是欲言又止。“醉折花枝作酒筹”，母亲用花生壳也常戏做酒筹，轻轻酌着菜，每每想一饮而尽却总是回过神来，仿佛她那对眼睛可以品到酒一般，意味深长的拗在那里，往往到了第二天，那群菜也就耷拉在那里，一道道木讷着发着呆，酱油和皮齁在一起，如冬天水上结冰，每个菜都似没了声，只扒拉在盘子中，也罢，我依旧是最后一个品到这些菜的人。

早出晚归基本成了我父亲的标配，也罢在我的印象中也逐渐抹去色彩，灰灰黑黑的渐渐活成了背影，一次难得的机会，家门不寻常的六点就开了门，那时我妈还在做菜，不久后才昏昏出现一个身影，我爸的出现也让这时的黄昏显得极不寻常，每个人都惊讶着，难得的机会我便借口和他出去散散步，开开胃，一出门便问昨天晚上又是怎么解决的。他好像并没有为我的问题感到稀奇，我小些时候也常常晚上跑出去和他一起去吃晚饭，往往也会面临两个选项，一是猪脏粉（也算是温州的特色小吃，一种以猪大肠，猪血为料的面），还有一便是饭摊，这两种都极有本土气息，往往店面不大，总穿插在街街坊坊，一条如龙一般的菜从头开始慢慢往后走，我们如商品一般，坐在流水线上挑选着自己心仪的菜品，当然最后结账，十分有趣的是往往结账的大妈都是这家的老板，结完账，便喜着拿起大饭勺，每人都打一碗充实的白饭，也对嘛，没人不是因饿才来饭摊，老板娘坐镇主食，有什么歪念的人也只好乖乖结账。我总希望从他嘴里还可以听到这些名词，至少证明我猜的是对的，不料，他倒神秘兮兮的凑近说“我昨天吃了一碗四十的大面！”还洋洋得意的凑着我说。开始，一点文怒戛然而生，但更多的还是好奇，一碗面能有这么贵，不妨又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面了，上一次吃面的时候面的碗还比我的脸都大。往往传统，让人流连忘返的面，都不是奢华无度的面，我对面一直都是保持素食，清汤上游离着几张薄薄的青菜，猪油轻轻抚着，我不喜欢海鲜，我总觉得海里的东西总是让面汤变得不再纯净，宛如吧海洋带到碗里一般，我父亲倒是独爱，他一点也不吝啬的说起这面的故事，说温州和永强（地名）啊，虽距离真不远，但永强人做面的功夫绝对了得。“你别说面条是不是你的，师傅手一塔一合，这面似和你打招呼一样哩！”我爸小时候，这海鲜面啊，可只有过年啊什么大节的时候才舍得哄出来，不少时间都藏在父亲的美梦，没等亲戚到，这面啊，早已趁着太阳升起，忙活着打扮自己哩，往往我父亲刚刚起床，就是一碗可以挡住太阳的大面，面里简直比美梦中还丰富，说着说着，厚厚的两旁挂着一对如茧一般的赘肉终于光彩起来，“里面有黄鱼，有花蛤，有虾，简直和海洋一样！有时吃不饱，你奶奶还会往里面加隔夜的饭，都是饱餐一顿，不然还给老人家骂呢！”

说是我父亲一路走来，这面也有个四十来岁吧！九点的永强可不会过早睡觉，这还有群惦记着面的人还迷迷糊糊地的行在路上呢！我父亲也是偶然看到，“这海鲜三鲜面可不多见！”头又踮了踮天空，口中还似咀嚼着海鲜面一般“我记得那一碗二十，我想我去年过年好像没去吃你奶奶的面，忙着又加了两条小黄鱼，一条给去年的自己，一条给今天的自己！”又突然笑了起来，一碗四十的面，也算是一碗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