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沙叶儿
“每一次离别,都是一次小型的死亡。”
白岩松说他和他的故乡,十七岁走出故乡时的雀跃,二十几岁离开故乡时的悲伤。那时的他,已经在北京工作、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事业的开端。在回故乡内蒙古补办婚礼后准备回北京时,他意识到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切菜的母亲在厨房里偷偷留下的泪水,他新的小家与这里关联而又割裂的剥离,都化作了他在离去时汹涌奔腾的泪水。
当火车启动的那一刻,当看到车窗外母亲凝视的身影转身落下哀伤,他嚎啕痛哭,让身边的妻子不明所以。
每个人都在离别里死了一次,或者许多次吧?只是后来,当我们在现实世界里被驱赶着过生活,当我们把整块儿的时间都给了我们喊了一个青春的“奋斗”,当我们解冻的冰层一样缓缓复活,所有的哀痛与歉疚化成透明,在喧嚣的人潮里蒸发,在心底里落成一片汪洋。
叶儿手机拍摄这两天老妈一直念叨多年前大姨的一次烫伤。那是我十几岁的时候,炉子上的开水烧干了,是蒸锅还是水壶我已记不清了,大姨一时着急掀开了盖子,奔腾而上的高温水蒸气瞬间烫伤了大姨的手和小臂。当时我并未在大姨家,也没有见过大姨的伤情,我见到大姨时已基本痊愈了,只记得妈妈和姥姥口中对伤情的严重描述自己溢于言表的心疼,最深的印象就是她们口中常说的那句:你大姨的手像脱手套一样脱了一层皮,和再次见到大姨时的一只新长好的泛着浅浅粉红色光泽的鲜嫩皮肤的手。
我知道,老妈的念叨里是对大姨的思念,也是又重新被唤起的对大姨的心疼。恍惚间,大姨已离开六七年了,我们的内心早已接受了这一残酷的事实,却有一些情愫走不出她猝然离世的哀恸无措。就像天塌下来的瞬间,即便很快被再一次撑起,明亮重现,而那一刻的黑暗投在命里永远也无法再抹去。
此时,老妈在我身边鼾声轻响,我一个人再游一次那黑色的海吧。
图片出自网络昨日清晨,大舅和老妈先行下楼,我穿好鞋子被黑妞扶下楼后,大舅已经先走了。车子开出小区门口后看见大舅正在路边走去车站,随机便被堵在了路上。当我们穿过交通岗的红灯左转后,看见大舅已站在八路站点,等着下一辆驶来的公交。
透过行驶的车窗,望见大舅提着袋子缓缓前行的身影,肩膀微倾身材不再挺拔,快速走着步伐却不再稳健有力,甚至有些松散。那站在晨风里的身影,凝视前方的目光少了坚定而多了苍茫。生活给的如意和坎坷,在古稀之年又有多少计量呢?除了脾气和苍老,除了糊涂和智慧,除了在心里砸下来又小心翼翼地垒起的石头,还有什么能够用来去迎纳岁月呢?
游过深邃的黑色的海,我又一次看见许多身影,在门口战立的,在车窗前闪过的,在人生的站台消失的……他们的目光柔软得像水,温柔地抚过来,又锋利得像刀子,一刀刀割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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