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假面
（四）
美西时间上午10：30，七七刚起床，确切的说，她是被手机的微信电话震醒的。“喂~”是她柔软酥糯的惯用语气，“怎么了呀？”
“七七，是我Tina，有时间吗？”
“说呀”，七七语气带着点点愠怒，嗔怪Tina打扰了她的时间表。
Tina把自己发现这个整容产业链的事情告诉了七七，讲那些网红博主割韭菜的花式操作，像是个解出难题讨赏的小孩子。七七有点不耐烦又无可奈何的应付，感觉自己是跨着整个太平洋在给一只金毛梳理毛发，金毛感到舒服时不时伸出舌头来舔一舔自己的脸表示亲昵。
七七跟Tina是记不清哪年亲昵起来的朋友了。高二的时候，Tina一门心思想考港大，想靠申请美国大学那一套提前拿港大的conditional offer，结果碰上ACT考试取消，普通高中要求备战高考，又不允许人请假去香港考试，Tina绝望地抱着自己哭了一个中午，说自己一辈子就这么完了。
七七看着Tina的眼泪滴到了她那杯关东煮里，用手摩挲Tina的后背，柔声细语地跟Tina说她在普通高中里成绩还行，还有一年备战高考，港大在内地招收高考生的，让Tina放宽心。那时候Tina还被周围人称呼为杨漾，生活中除了学习只有几个自己这个密友和喜欢的男生；因为不知道对人设防又有点情绪化，看起来跟一个很努力的傻狍子一样。
七七听着Tina洋洋自得地说自己如何探索到医美产业链的一支，觉得这个女孩子即使与自己相隔万里，也有种让人觉得就生活在身边的亲和力。只是现在的傻狍子不像几年前那么好骗了，看人的时候也总是带着某种防备心。她觉得Tina这几年在国外留学不会是很平顺，有些感慨，但看着身边依旧熟睡的男朋友，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怜爱Tina。
害怕吵醒男朋友，又害怕男朋友听见一些不该听见的，七七让Tina语音自己打字。七七告诉Tina，这类微博博主自己很早就有关注，账号背后的很多人都是大学女生，靠抱团相互背书、涨热度，内容图一乐就行；转账可以P，备注可以改，背景可以编。
但她没有告诉Tina，自己最初就是靠这些自己口中不上台面的伎俩不断找到男朋友供养自己的，只是自己真的比那些博主更漂亮，所以在社交网络上也是个小颜值博主，平时接点推广，炫耀一下自己的居住环境和“名校学历”，再依托这个身份去认识更多家境优渥的异性。至于住的房子是谁的、名牌店的账单是谁付的，四处旅游时身边是不是经常换移动ATM，都不重要。七七很早就明白，网红贩卖的是信息差与梦幻感，而自己只要兢兢业业地扮演好人间富贵花的形象就够了。
“Morning,”身边的男朋友醒了，起身给七七一个早安吻，不经意瞟到七七的手机，“在跟谁聊天？”
“Tina，上次回国你也见过的那个女生，”七七其实很讨厌男朋友不刷牙就亲自己，但是脸上表现得很享受男朋友的亲昵，“她回国生活可多姿多彩了，在跟我分享她新认识的女生的包包，说自己回去感觉就是个小土鳖……不是谁都有我这么幸福，有这么好的男朋友的。”七七亲了一下男朋友的脸。
挂掉语音电话，Tina发现之前实习的金融机构女上司给自己发来消息，问愿不愿意做她的外包，说自己一直很欣赏Tina的能力与良好的工作习惯，项目制结薪，每个项目1500元。Tina看了看大一时添加的求职机构sales给自己发过来的秋招时间表，想着趁秋招前积攒点项目经历也不错，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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