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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很容易就被大自然养活:乡居日志,羊年的冬天

人类很容易就被大自然养活:乡居日志,羊年的冬天

作者: Mr卫道周 | 来源:发表于2022-09-22 12:59 被阅读0次

    “人类是贪婪的”。这样的说辞在某些主张人类进步为王道为硬道理的人们听来,是一种没落者对于现代社会飞速发展的恐慌表现。呵呵,究竟有没有道理呢?很难说。

    然而,当一个人在资源有限的环境中能够活下去,甚至因为心境的安宁还能活得滋润,他就会发自内心地承认,现代人类的确是贪婪的,他们追逐着、糟蹋着他们其实远远消耗不了的造物主的创造。不要说现代产品是人类的创造物,比如说,人类合成的化工类产品造物主压根儿不认识。自大的人类,我们记住喽,没有了造物主的原始创造,人类啥也鼓捣不出来。穷奢极欲地糟蹋浪费也还罢了,更可耻的是,有些人总是把贪婪美化成进步,把那些暴殄天物的魔兽顶礼膜拜为全民楷模先锋。在一些刚刚吃饱肚子走出物质贫困的所谓发展中国家,这样的丑剧表演得淋漓尽致,更加丧心病狂。也正因此,所谓理性的现代人一边诅咒着对大自然的劫掠,一边继续我行我素,只是偶尔变换了方式手段而已。

    人类其实很容易被大自然养活,不需要太多。人类其实很容易被造物主满足,只要我们把心放正,不再那么贪得无厌寻求五花八门的刺激。

    估摸了一下,仅仅我家院子里的树叶和墙脚堆着的树枝,便足够供应今冬长达四个月的取暖烧饭。如果每天散步时候顺路再拣些柴禾,甚至耙一些树叶,整整一年的燃料就完全不成问题。捡柴禾和筢树叶还能作为每日例行的健身活动,一举数得。仅仅墙脚一堆不知道堆放了多少年的烂木头,就足够半年的燃料。一个人做一顿饭,手臂长的一根树枝足矣。突然想起在一部科教片中看到的,手指大小的一截木头,如果采用裂变的方式燃烧,它自身存在的能量可以持续点燃一盏一百瓦的白炽灯泡一百年!

    大自然太富有了,平凡万物中蕴藏着无穷的能量,造物主早在开辟天地创造世间万物时候就给众生量身打造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活命物质。人类之所以还会陷入贫困,让大自然变得贫瘠,只能归罪于人类的贪婪、奢侈和浪费,归罪于人类中间的强势总是那么穷奢极欲暴殄天物。

    果树园里有各家各户开垦的菜地。初冬季节,菜园全都收获完毕,但一片片菜园里还留有个头矮小的白菜、油菜,更有胡萝卜、白萝卜。小时候,村民们会在红薯、花生、胡萝卜等作物收获后再把田地重新翻掘一遍,好把最后一个手指头肚大小的粮食蔬菜颗粒归仓。这种活动在滑县方言中称作“liu”,具体写作哪个字,还真不清楚,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向方言研究行家讨教。

    “liu红薯”“liu花生”几乎就是正式的农事活动之一,并非可有可无的娱乐和捡漏儿。生产队时期,红薯花生收获后,每家每户会被分配给一份收获后的白地块,全家老少上阵“liu红薯”“liu花生”,那是儿童们最快乐的时光。

    我的老家郭固集过去不种花生,西边几个坐落在黄河故道的村庄,比如崔阳城、徐阳城等是周边著名的花生种植基地,每到深秋花生收获后的“liu花生”时节,那几个村子简直像过大年,周边的亲戚们也会前去帮忙,田野里像赶大集,像打狼,人欢马叫。

    地主们“liu”过第一遍,周边不种花生的村庄的村民们会去“liu”第二遍,称为“liu二茬”。大家起早贪黑,一天下来也不过“liu”到一小把儿瘪了的劫后余生者。至今记得,邻家大哥是个“liu花生”能手,他去五六里地外的崔阳城“liu二茬”,披星戴月,晚上回家带回来一小手帕包着的瘪了的半拉的小花生,顿时被引为全村传奇。

    这是一种物质贫瘠中的无奈、辛酸,温情脉脉地怀想起它们,并非向往那样的年代那样的生活,只是作为一种童年岁月留存在记忆中,翻阅时,如今早已经淡下来的感伤,就像童年生产队副业组制造的劣质糖果,甜甜地、苦苦地。然而,那种对于造物主创造物的珍视,对于粮食的珍视,就像沙土中的金色沙粒,永远闪烁。

        物质丰富的今天,已经没人在乎这些鸡零狗碎。对此,除了担心人们不必要的浪费,我这个喜欢怀旧的人也是没有多少失落的,甚至不妨说,我这个简朴主义者宁愿向往物质丰富哪怕略有浪费抛洒的时代,也不留恋那些“liu二茬”的时光。

    我蹲在一块菜地畦埂上,在阳光灿烂的冬日正午打量被丢弃的蔬菜。今年还没下雪,但早晚温度也在零下,这些不起眼的植物们竟然能够在寒冷中顽强生存。其实,野生的白菜、油菜、萝卜全都是两年生十字花科植物,它们会熬过冬日的严寒,在来春开花结果,繁衍后代。被人类驯化的蔬菜生存能力自然要弱一些,然而,它们中间的一部分也能够度过寒冬,依时令节气完成生命使命。

    是否为了省钱拔掉这些菜园遗留作为我的口中餐?我有些犯难,我更陶醉于这些被遗弃中在来年的开花结果,那是珍惜物名,是对弱小生命的敬重。

    然而,我也知道,人类驯化作物中间的大多数是熬不过华北平原漫漫长冬的,也就说,它们会烂在地里,怪可惜的。得,每天捡奄奄一息的拔几棵,足够每日做菜。

    我甚至想过,假如真的没钱买菜了,不妨拔些麦苗。麦苗不拔掉根脉,不耽误来年生长结实。村人都知道,牛羊啃啮过的麦苗丝毫不耽误收成。我想着,绿油油的麦苗用水焯一焯,浇上葱花油和蒜汁,应该是不错的纯粹的有机蔬菜,一定很有嚼头。不过,还没听说过有谁尝试过,即便老辈们在过去不成景儿的岁月里,比如五八六零年饥荒、四十年代年大饥荒,人们把一切可以入口或者不能入口的东西都咽了下去,倒是没有听说过吃麦苗的。唉,可能当时根本就没有麦田。

    口袋里已经所剩无几的我这个落魄归乡者,站在家乡古老的黄河堤堰上,放眼一望无际的郭固大坡冬日阳光下绿油油的麦田,没有一丝都市生活中穷途末路时分的饥饿恐慌:蹲在我家那株生长在古老河岸边也许三五百年的大柿树下,凝视着葫芦沟壁上的野生枸杞秧子,用手扒拉一阵子枯树叶下边的野草,它们身上还残存着没有完全被中午阳光晒干净的霜雪,但一粒粒枸杞嫩芽和细小的草芽依然顽强地饱满着……

    大自然多么富足!

    我们多么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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