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看了BBC纪录片《真实的奥斯汀》,这是一部充满悲悯的爱情片,简的爱情败给了等不及掌控的现实。据说那位传说中的外交家弥留之际承认爱过奥斯汀,这对将自己深藏文字之后的她,也许并不是恭维与安慰。
因为,她的爱情败给了现世俗情。
所以,她以自身独有的细腻聪慧为烟火人间冷眼作注,而人间尽是俗世的饮食男女。
她擅写男女婚恋,爱情的波折因人而异,人性本能倒可以大致相通。比如说,关于初恋的遐思追怀。
初恋情怀,静默无言
纳兰容若最好的句子一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二是“当时只道是寻常。”初恋之美好,无关结局。初恋之绵绵,在于时空的无法回溯与不可复制。
作为通达乐观的女性作家,奥斯汀笔下一见谁谁误终身的桥段本来很难出现,然而,她到底也写出了《劝导》中的安妮.埃利奥特。
安妮是个令人心疼的姑娘,这个形象与奥斯汀之前的女主角相比,更安静更被动也更固执坚守。故事中所有人立场都没有错,教母的劝导源于关心,安妮的听从源于天性,都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感。
如果没有男主角戏剧化的衣锦还乡,安妮的初恋只能成为深埋心底的记忆。她无法背对过去,相应的无力面对未来,对于未来她习惯了应该和温特沃斯共同拥有,一旦代入其他人将会觉得格格不入,进而不敢或不能想下去,自然只好不了了之。
当记忆深锁,生活唯有沿着它固有的轨道继续,安妮疯不了也死不掉,温特沃斯这根插进心口的刺她也拔不下。
安妮的隐忍过了度,比之《傲慢与偏见》中的简 班纳特,她的等待更加没有希望的亮色;比之《爱玛》中的简 费尔法克斯,她的等待简直成了自虐,偏偏这份自虐还不是她自求的,只能说拗不过自己,是自找。
这样的人物出现在以讽刺现实著称的奥斯汀笔下,是独一无二的,由于奥斯汀过于忍心,没像韶华未逝的年代里那般慷慨,笔锋腾挪就给了简 班纳特一个喜剧反转。明明,这份反转与简的意中人一贯性格有些抵触,且没有合理的铺垫。
毕竟艺术源于生活,初恋再难忘再唯美,也比不上现实的强大和不容忽视。初恋的各种失败原因,正映照出成功婚姻的法门。其中最为人瞩目的,当属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话从容
《傲慢与偏见》开篇即道:每一个有钱的单身汉,都需要找一个太太。
伊丽莎白嫁达西在时人眼中属于高攀,班纳特先生说:“他这样的人物提出任何要求,我当然只能答应。”他太太则嚷:“丽萃,你马上就大富大贵了!”
女性大多喜欢伊丽莎白,有些甚至坚信达西配不上她们的偶像。可事实上,如果伊丽莎白没有合了达西的眼缘,她的结局会是什么?
奥斯汀给出了三种可能,费茨威廉的一时兴趣和暧昧,随即微有可惜地离去;维克汉姆式的骗子式调情,以伊丽莎白明白真相不相往来结束;最可能的结局很残酷,想像一下,丽萃真的嫁给柯林斯先生会如何?
聪慧有主见的女性需要仰视,柯林斯可以作为丽萃的消遣对象,却不能接受他作终身伴侣。她爸妈的相处之道就是前车之鉴,于是,达西实在拯救了丽萃,咎于丽萃无法像爱玛一样自救。
《爱玛》中的几对婚姻淋漓尽致地体现了门当户对的婚姻法则,私生女身份的哈丽特只能嫁给佃户罗伯特,肖想埃尔顿固然不成,妄想奈特利更是不守本分。只能等待别人赠与财产的弗兰克,和爱玛的亲密是不合时宜,家道中落的简·费尔法克斯才能是他的本命天女。
而爱玛与奈特利,地位、教养等婚姻适配条件合拍到了极致。爱玛一旦想结婚了,除了奈特利几乎不作他想。
书中的恋爱不是想和谁就能和谁谈的,这与吊丝逆袭、灰姑娘嫁王子的童话有了区别,她写的是生活以及低调的浪漫。
生活与浪漫
奥斯汀的绅士淑女第一眼看的是活的物资,然后才是生的情趣。
出门交际的小姐们,计较哪位绅士更有风度更英俊之先,她们还关心举办舞会的主人拥有的舞厅大不大、气不气派,饮食精不精美,来赴会的客人谁家马车是租来的,谁家女客的衣裙花边过时衣料古旧……她们是要过日子的。
奥斯汀的书中通篇充斥了数字,那是每一个人保障自己生活水平的基本资料。
《理智与情感》中热烈追求纯粹爱情的玛丽安,也曾偷偷去看可能归威洛比的大宅。
有人说埃莉诺的爱情曲折中,最后赢家一直是露西。爱德华没有失去继承权时,她可以作豪门太太,爱德华因为她失去一切,她转嫁给罗伯特,身价依旧不改。
反观埃莉诺,爱德华富贵时不归她,落魄了他们才能守着一份微薄的牧师收入清贫度日。可,谁能说他们过得不好呢?
过得好不好是相对的,埃莉诺的可贵在于不妄自尊大也不妄自菲薄,从始至终都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在有了生活保障之后,她能够利用智慧过得很从容,乃至很浪漫。
生活向来是严酷的,奥斯汀却有能力在严酷生活中,通过机智的斗嘴,慧黠的技艺,在生长稻麦的土地上一并开出玫瑰。
她从生活中制造浪漫,笔下人物便踏实内敛,冷定从容。
捧一杯咖啡奶茶,对话永恒奥斯汀内敛的情感,冷定的理智
少年人总是积极向上的,《傲慢与偏见》中两位年龄最大的班纳特小姐很幸运,她们与奥斯汀的青春一同成长。她们可以没有可观的家产,没有煊赫体面的亲友,只要她们本身有魅力就够了。
两位绅士出场时,透漏了这样一个信息:宾格莱先生是个“谨小慎微、水性杨花”的多情绅士,他的姐妹和挚友都知道,在他眼里到处都是可爱漂亮多才多艺的姑娘,几天时间就足以让他陷入情网。
简 班纳特最大的优点是漂亮,其次是温柔,这两点可以让宾格莱花一秒钟爱上她。
但有个词叫美女如云,世间和简一样温柔甜美的姑娘并不少见,简不接受夏绿蒂的建议,放任宾格莱一走一年实在很冒险,何况宾格莱还有那样的前科。
她的默默等待心愿达成,奥斯汀应该放了很大的水,从头到尾我们找不到宾格莱对简一往情深的足够理由。只知道由于性情年龄等因素,简的等待很持久也很无奈。
奥斯汀的婚恋观很务实,她试图在理智与情感间觅一个平衡点。包括《诺觉桑寺》中不谙世事的凯瑟琳,经历了光怪陆离的脑补情节,也回归现实,过上了安居乐业的小日子。
可见不经历一段鬼迷心窍的情事固然不完美,没有家庭归属的人生更加不完整。
爱情与面包是奥斯汀永恒的主题,二者共同构成尘世间的美满姻缘。男女居室,便构成了一个完整世界。
她的世界是一个智慧女子的心路历程,是隔着遥远时空的相似世情。
她的世界宛若一杯热热的咖啡奶茶,让人唇齿之间弥散苦涩却又于细腻温暖中透出温暖。
捧一杯咖啡奶茶,对话永恒奥斯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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