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乱世佳人》中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就是董烟玉,一个如烟花般缥缈神秘的女孩,她的理智超出年龄,冷静得近乎冷漠,然而,她的冷静理智,在面对一份迷茫的爱情时,全部灰飞烟灭,也导致她走向悲剧的结局。
“清丽脱俗的水晶般的女孩儿”,“鼻子嘴巴看一眼都叫人魂不守舍”,“那种沉稳冷静和与生俱来的傲气,不像是普通人家女儿能做出来的”。
这是《新乱世佳人》小说里戏子明月生(书中为明月胜)对董烟玉的第一印象。
电视剧中的董烟玉,没有这样动人的清丽,虽然这个神韵颇似吴倩莲的女演员,也是清秀可人,小说中董烟玉那份傲然和执着还是演得非常到位。
董烟玉是东吴(书中是海阳)士绅董济仁和二太太心碧的第四个女儿,上有三个漂亮活泼的姐姐,下有调皮捣蛋的弟弟,乖巧文静的妹妹,她的父母是明理智慧之人,也免不了偏爱偏心,更疼爱董烟玉的姐姐妹妹,和唯一的儿子,对董烟玉比较忽视,这也许是她沉静淡漠性格形成的原因,她从不撒娇讨好,就更没有存在感。董烟玉倒是很洒脱,并不为父母的忽视自卑自怜,说话做事都与众不同,总是一副淡漠的态度,是超出年龄的淡漠,看人看事有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虽然有时候说话挺直率,甚至可以说是刻薄,但总是能一针见血。
她很孤独,身边的人,母亲和姐妹,不是不关心她,但是从不理解她,倒是在母亲的对头独妍那里,她得到在家里从未有过的理解和认同。
17岁,鲜花一样娇嫩美丽的年华,但是生逢乱世,董烟玉的雨季,只有战乱,颠沛流离,生离死别。
祖母、父亲、大姐相继离世,二姐三姐参加革命离家,一个原本的大家庭越发冷清。
为了生计,董烟玉在叔父董济民的推荐下到日伪报社上班。
她遇到了明月生,这个美得离奇,妖魅得不似真人的戏子,成了她生命中的劫难。
从报社同事的窃窃私语中,她知道了日本军官佐久间的变态癖好,也看见明月生被人扶着从佐久间的房间出来,那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痛苦屈辱,深深触动了她的心。
董烟玉爱上了明月生?或是自以为爱上了?她自己也从来没有细想过,她对明月生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只知道,明月生非常可怜,她一定要帮助他。
此后,董烟玉再也不冷静理智,迷上虚无缥缈的明月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她沉迷在明月生的戏里,沉迷在她幻想的一切里。
她成了一个为爱疯狂迷乱的傻丫头,头也不回地沿着绝路狂奔,心里充满为爱牺牲的悲壮和凄美。
没有人明白董烟玉的牺牲和付出,他们只看到,董烟玉成了佐久间的情妇,这是罪恶,无耻下流,自甘堕落。
董烟玉冒险从佐久间那里偷出给三姐思玉的情报被二姐绮玉截走,思玉和丈夫之诚的部队打了败仗,所有人都说董烟玉用假情报害了姐姐姐夫,成了汉奸,帮日本鬼子害中国人。
董烟玉被家庭放逐了,明月生同样误解她,鄙视她,为了洗清冤屈,她在佐久间吃的河豚中放了毒血。
佐久间死了,她被爱慕她母亲心碧的薛暮紫救活。
心碧却仍不原谅董烟玉,大骂薛暮紫为什么要救一个日本人的娼妓,董烟玉躺在房间里,身心都痛苦万分,大娘心锦很心疼,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只说:“我心里的爱太多了。”
董烟玉最后一次找到明月生,穿着戏服,坐在他的房间等他,明月生对她只有嫌恶、鄙视,她想解释,明月生没有打断她,但是他无动于衷的冷漠,让她说不下去。
这就是她不顾一切去爱的人?牺牲了一切,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她到底了解明月生多少?如果说她爱的是一个理想,只是把这个理想加在明月生身上,那她为这个理想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一个受传统教育长大的大家闺秀,为了解救心爱的人,主动献身给日本鬼子,还幻想杀了日本鬼子后能和心爱的人双宿双飞过好日子,这种思想,对当时的中国人来说,自然是太超前了,就是现在,几个人理解得了接受得了?
怪不得别人误解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董烟玉是自私的,在她从这种无谓的献身中感受到所谓为爱牺牲的快乐时,有没有为自己的母亲想过?别说她母亲不关心她,即使她不是她母亲最爱的孩子,任何一个母亲看到自己女儿去做这种事情,做这种无谓的牺牲,都会十分心痛,董烟玉执着地走在错误的道路上,让心碧怎么办呢?骂也不听打也没用,自家出了个不要脸的汉奸女儿,也只能狠下心赶走,免得有辱门庭,愧对列祖列宗。
董烟玉一直不明白,她以为自己无私?以为自己伟大?这可就错了,明月生为什么会鄙视她?他是被迫的,他不这么做,佐久间会迁怒戏班子的老老小小,让他们没命,而她,却自愿跳进火坑,一开始他还是欣赏她的,但是他看到一个清清净净的女孩子,自己这么糟蹋自己,把自己放到这么卑微的位置,他失望至极,所以才口出恶言。
董烟玉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在戏园上吊身亡。
心碧痛哭不止。
明月生投河自尽。
他们的悔恨来得太迟太迟。
董烟玉的牺牲,太不值得,毁掉了自己,换来的却是被拯救者的憎恶,意义何在?
董烟玉,一个寂寞如烟的少女,渴望爱,却被心中的爱摧毁,这样可悲又可怜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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