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川甚至没有打来一个解释的电话。
隔天我才在朋友圈看到他的动态。
时间是凌晨3点。
配图是一张牵手照。
【我此生如走卒,亦未曾止过步,却两次为你停留。】
我没有犹豫半分,直接点赞加评论:“祝好!”
刚放下手机,铃声立刻响了,屏幕显示【老公】。
我以为他是看到我的评论,专门打过来解释的。
可一接通,却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伴随着轻咳,破碎感十足:
“宛如姐,咳咳咳……是我,宋妍。”
心中最后一丝希冀破灭。
我按捺住内心的不适,冷道:“什么事?”
大概是我一反常态,没有责问她怎么拿着我老公的电话。
对方愣了几秒,才道:
“阿川去打热水给我擦身子了,连电话也忘了拿,真是粗心!”
“宛如姐,昨日我……我没想到自己会犯病,打扰了你和阿川的婚礼。”
“你不要怪他好吗?”
一顿上气不接下气的发声后,我听见顾时川体贴的声音传来:
“阿妍,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我来跟她解释就好了。”
“咳咳咳……你总这样,人家一有点小毛病,你就紧张得快哭了,哪有那么严重?”
早见惯了宋妍装柔弱的手段,我也并不好奇接下来的发展。
可这两人要双向奔赴,非拉着我垫背。
恶心人的话层出不穷。
“我绝不会让你出事。”
顾时川语气里满是宠溺,那宠溺,曾经与我。
“好啦,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快听话,先回去把婚礼办了,那可是宛如姐盼了七年的,这一次我会控制自己,绝不去现场了,好不好……”
说到最后,她语调哽咽。
顾时川心生不舍,安慰道:“乖,婚礼不办了。”
“都夫妻那么多年了,不需要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正要说什么的我,手一抖。
手机险些从手中滑落。
顾时川他,竟用这样轻柔的语气,狠刺我的心。
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
我压住那股躁动,冷静一笑:“既然你们有这么多话要说,我就先不打扰了。”
“顾时川,也不知道你平时没在家会去哪里,离婚协议书我寄到宋妍家了,别忘了收件签字。”
没等我挂断,那边已经怒吼出声:
“苏宛如,天天跟个怨妇一样把离婚挂在嘴边,有意思吗?”
“昨天事出突然我能怎么办?你让我看着阿妍死吗?”
我轻轻扯唇,静默无言。
以往他总习惯用冷暴力处理我们三人之间的矛盾。
往往是我大哭大闹,而他安静地抽完一根接一根的烟。
今天这声怒喝,像是在发泄他累积已久的情绪。
被爽约的是我,生气的却是他么?
这一次,连以前不曾听过的评价都出来了。
怨妇?
他不知道,只有不幸的婚姻,才会把女人变成“怨妇”。
我和他认识十年,领证七年。
陪他从一无所有到公司上市。
历经风雨洗礼,我这朵铿锵玫瑰早已褪了色。
过往种种在这两个字面前,掉价为零。
“顾时川,离婚协议不签,就走法律程序吧。”
我累了。
这一次,再不甘,我亦决定止损。顾时川听出我语气的疲惫。
沉默半晌,语气竟软了几分:
“你不就是想要补办婚礼么?来日方长,哪天不可以?阿妍昨天心脏病发作,如果不是我及时送医,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的朋友圈呢?你为谁停留?”我忍不住发笑。
“那……那不过就是一句感慨而已,你不要大惊小怪的行不行?”
怎么又成了我大惊小怪了?
这些年,他那些字意隐晦的感慨还少吗?
我平时可以装不懂,那是看在他清楚自己是已婚人士、克制有礼的份上。
不代表他可以在我婚礼上,用同一种方式羞辱我两次。
宋妍是顾时川同校的师妹。
七年前那场简单却温馨的婚礼上,她也闹过同样的笑话。
新郎就要喊出‘我愿意’三个字,她这个宾客却在台下大哭大闹地阻断进程。
随后就发病倒地不起。
顾时川只好紧急地将她送去了医院。
整整陪伴了48小时。
婚礼最终不了了之。
那日他发的朋友圈,先是【平安就好】,然后才是【喜结连理】。
只可惜当时的我没有读懂他的暗示。
顾虑到让亲戚们多跑一趟不太好,我们打消了补办婚礼的念头。
那时见我失落,顾时川还安慰我:“宛宛不要伤心,等我们有钱了,一年办一次。”
我被逗笑了。
七年后的今天,我即将奔三。
想着把这份遗憾补全了,也不枉年轻一场。
可是,他还是为她‘停留’了。
电话那头再度传来女生染上哭腔的声音:
“宛如姐,我从小身体就不好,真的不是故意要在你们的婚礼上晕倒的,咳咳咳……”
电话忽然被人抢过去,顾时川沉声指责:“够了,苏宛如!”
“你如今霸着顾太太的位置,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阿妍已经很痛苦了,你跟一个病人瞎闹腾什么?”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霸着?”
“宋妍痛苦,的确是因为你吊着她,又霸着我苏宛如先生的位置,无法给她一个名分。”
这话一出,电话那头的顾时川顿时噎住了。
他们不知道,只要顾太太不再需要体面,那就什么都可以摆上台面说。
骄傲的小白莲,她才不要知三当三这顶高帽。
果然,没一会儿那头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顾时川顾不上我,柔声安慰:
“阿妍,你不要激动,我让她跟你道歉!”
随后才语气不善地命令我:“苏宛如,阿妍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我要你在半个小时内到她跟前来。”
“否则那离婚协议,我收到后立刻就签了!”
“到时候你这幼稚的以退为进的把戏……”
没等他说完,我已挂断了电话。
明知已没有回旋的余地,却还是会因为他赤裸裸的偏袒而心绞。
十年错付,七年之痒……
我竟一个都没逃过。
我和顾时川是在大学联谊会上初见的。
他高大阳光,恰好长在我的审美上。
从此我便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追他,我甚至放弃了交换生名额,留在国内读书。
一有空我就跨越市级去他们学校制造“偶遇”。
到了第九次,他终于被我感动了,勉勉强强地答应和我试一试。
即便后来领证也是我提的。
我也没有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会因为女追男而显得廉价。
他一直是合格的男友,曾经,也是称职的丈夫。
只有那一丝漂浮不定的心思。
我以为自己有那个能力抓住。
婚后,我们摸爬滚打,终于创业成功了。
他身边优秀的女性越来越多。
我从不当一回事。
他出去应酬,面对各种诱惑。
我也并不紧张。
直到宋妍回国。
我才开始不自信。
从大哭大闹,到冷静旁观。
我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只要没踏出那一步,一切就是空想!
可我的底线一破再破,他的心却越变越窄。
窄得只能装下与宋妍有关的事:
宋妍不顺,他推掉国际会议都要去安慰她。
宋妍搬家,他一个公司老总亲自动手。
宋妍病发,他全天候守护。
问就是,宋妍独自一人在海城,他身为师兄,理应照顾。
再闹就是我无理、小心眼。
他忘了,我才是他应该呵护的妻子。
他忘了,我们子嗣艰难,需要他配合我一起努力,这个家才能添上小生命。
那段日子,只有我一个人守着那不值钱的承诺,忍受着一次次打针的煎熬。
如今,上天却狠狠地跟我开了个玩笑。
我终于怀上。
可却不能要了。收拾好行李后,我定了当日出国的机票。
十年前爸妈和哥哥因为生意,已在国外定居。
原本我也应以交换生的名义一同前往。
但为了不错过顾时川,我和家人闹得十分难看。
他们连我的婚礼都不愿回来参加。
七年前那场,只有留在故土的姥姥来了。
而七年后,姥姥早已仙逝。
很庆幸,没让老人家再看一场新郎为了别的女人离场的笑话。
顾时川不知道,白手起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更不知道当年我姥姥交到我手里的礼金,是我妈给我的一套市中心市值达上千万的大平层。
我自恋地以为,如果顾时川知道我为了他和条件优渥的家里闹矛盾,会让他愧疚难安。
所以宁可在他面前继续当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农村女孩。
没苦硬吃的我,悄悄把市中心的房子处理掉。
卖房的钱,替顾时川还清了父辈欠下的债,让他安心奋斗。
其余的,一点点地补偿他创业上的亏空。
给了他无数次试错的成本。
终于,他起来了。
我甘之如饴地陪着他从住出租屋到拥有自己的家。
熬光了青春……
自恋,真是一种病。
我都不心疼自己,哪有人会心疼我?
麻木地站起身,我准备去机场。
一打开卧室的门,就看到顾时川一脸疲惫地瘫在沙发上。
看到我手边的行李箱,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又想玩什么离家出走的把戏?”
“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我看了一眼手表,平静回他:“找我有什么事?”
我从未这样客气而礼貌地和他说话,他怔了怔。
“苏宛如,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直说行不行?”
“我不过是因为紧急情况离场了,你跟亲戚们说什么离婚仪式?”
“你这样我真的很窒息!”
“跟你解释过无数遍,我和阿妍只是师兄妹的关系。”
“当年创业遇难时,她给了我无数安慰和鼓励,我才有动力熬下去,现在我成功了,多照顾她一下怎么了?”
“你非要自己钻牛角尖,让自己不痛快,我有什么办法?”
熬下去,原来只需要安慰和鼓励么?
我的钱,到底是白花了啊。
我安静地听他说完,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
“你知道你还刺激阿妍做什么?她因为你的那番话搞得心情抑郁,一直在偷偷流眼泪。”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现在要不立刻去医院跟她道歉,这件事没完!”
说这话的语气,是命令。
他这老总,早已习惯在我面前摆谱。
我眼睛酸涩不已,愣在原地许久。
直到男人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我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挺拔如松的身躯,早已不再为我遮挡风雨。
他不耐烦地催促:
“你先去医院,还有一个时辰,阿妍就到点休息了。我去冲个凉,今晚去医院陪护。”
“医院对面有一家甜品店,你带一份抹茶生巧给她吃。”
“她吃了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了。”
他说完,我不急不躁,低下头‘嗯’了一声。
想要驳斥两句,却被心中的悲凉压住。
在一起这么多年,他能记得别人喜欢的食物,却在面对我时一片茫然。
我吃过好多次的芝士蛋糕,他说没印象。
我穿过好多次那条碎花裙,他甚至不记得那是自己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我给他看过无数次的设计稿,等婚纱成品出来后,他却只说了一句让我多跟人家学学。
爱他的时候,我可以给自己找无数个借口。
觉得他只是太忙了,分不出心思顾全小爱。
可现在,我再也说服不了自己。
不是他分不了心,只是将心思用在我身上,不值而已。
顾时川自觉得和宋妍清清白白,从不与我服软。
这一次,他见我平静过头,语气有所缓和:
“昨天突然离场是我的问题,到时候我会跟所有亲戚朋友解释。”
“既然你那么想要一场婚礼,我也不至于不配合。”
我想要?
你配合?
换作以前,我或许会跟他争辩几句:“那是你欠我的”、“那是你允诺的世纪婚礼”。
但现在,我懒得说了。
直接掠过他身边,往大门走去。
“苏宛如,你就是当家庭主妇太闲了,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我警告你,摆正你的态度,对我们都好,你最好别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
见我不理他,顾时川终于卸下冷静的面孔,对着我背影放着无关紧要的狠话。
对此,我心如止水,懒得回应,
只想尽快处理掉出国前的最后一件事情。和宋妍同一个医院。
我预约了流产手术。
那几年,为了顾及他的感受,同房都是我吃避孕药,为此落下了病根。
等我们准备要孩子时,偏又查出顾时川难育。
我原想揣着这肉球离开,也不是养不起。
但现在,我一想到这辈子和顾时川总会有这一丝血肉的联系,就恶心得干呕。
走进医院那刻,我心如铁。
可手术结束,被告知我已彻底失去那个小生命时。
泪水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在医院观察了两个小时,经医生评估后可以出院。
我起身离开。
医院的步道上,我看见了晃着顾时川胳膊撒娇的宋妍。
和她对视时,顾时川正背对着我。
宋妍不仅没有丝毫的羞愧之意,反而故意将身子贴近顾时川。
胸部若有若无地蹭着他。
“阿川,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她娇声说着,声音大得足以让我清楚听到。
那副犯贱的模样,若是让以前的我看见,一定会冲上去给她一巴掌。
但此时的我,没那个力气。
天色不早,这是我出医院最近的路,我没有打扰绕远,只是一脸平静地从两人身边走过。
动作自然得像陌生人擦肩。
眼角瞥见顾时川愣了一下,想要追过来。
却被宋妍紧紧抓着,半步都走不得。
“苏宛如?是你?”他还是认出了我。
可我没打算理他。
男人怒了,追上来扯住我的胳膊。
目光落在我苍白的脸上时,到嘴的指责软了下来:“我让你去给阿妍买的东西,你买了没有?”
“都已经教你怎么跟她赔罪道歉了,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我提唇:“你让我来医院,我这不是来了么?”
“你……”
“我看,你的阿妍这么开心,也不像是要死了,给她抹茶生巧,还不如,把你给她?”
“你简直不可以理喻!”
男人怒吼着,猛力一推,我毫无防备地向后倒去。
手掌下意识地撑在地上,粗糙的地面擦破我的皮肤。
周围的空气凝固了几秒。
我终于缓缓站起身来,一脸平静地拍了拍身上的灰。
“我打不过你!好汉不吃眼前亏,顾时川,离婚协议记得签。”
似是被我这话激怒,顾时川眼中的怒火狂烧。
“你这个妒妇,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话?”
我终于没忍住,吼道:“我现在什么样子?”
“顾时川,我不是生来就是个待在家里伺候你的怨妇。”
“迄今为止公司现在贴在荣誉墙上的获奖设计全都是出自我手,我甘于站在你背后,不是叫你理所应当地俯视我!”
“没有人喜欢在家洗衣做饭,被人埋怨没有创造价值,也没有人喜欢为了一个绿茶跟你一再争吵,那种日子……”
“见鬼去吧。”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平静下来。
如过山车一样,惊险刺激。
可停下来时,怅然若失。
顾时川沉默了。
眼里快速闪过一丝愧疚,很快又恢复冷漠。
“如果你能懂事一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嗤了一声。
“啪——”
用尽全力扇出了这一巴掌后,我甚至感觉伤口因为我的激动又在冒血。
哪一次他冷暴力我,不是我主动找他说话的?
是不是因为这事正常得像空气。
他就以为自己是制定规则的那一方?在渣男贱女咬牙切齿中,我冷着脸离开了医院。
打算回家休息两天,养好身体再出国。
一躺下就接到了闺蜜的电话:
“你没事吧?打你电话不接,去你家也找不到人!”
因为天气原因,加拿大飞国内航班停飞。
她错过了我的婚礼。
听我解释了一遭后,她声音哽咽起来:
“那对渣男贱女最好给我牢牢锁死,别再出来恶心人,竟然这么欺负我家宛宛。”
我缓了缓,才道:“之前你帮我代持的那套别墅,挂出去卖了吧,我以后应该不在国内。”
赵璐璐是我发小。
她经济独立前因为家族企业继承权的争斗,一度被封锁经济。
我把自己卖了房子的钱挪出一部分支持她创业。
不算是入股。
可她成功后仍是买了一套江边别墅送我。
只是以自己的名义帮我代持。
理由就是不希望这别墅被顾时川分走一半。
那时我还笑她多虑。
没想到这才三年过去,已经走到了分财产的地步。
赵璐璐在电话那头道:“既然不在国内,那就卖了。宛宛,我一定会给你找最好的离婚律师!”
她办事我自然放心。
但人倒霉时,破事只会一件接一件的来。
隔日,去处置别墅的赵璐璐告诉我,说那空置的别墅已经有人入住了。
我以为她太久没回国,搞错地方了。
直到赵璐璐给我打了视频。
门牌是对的。
周边的环境,也能对上。
她一脸闷闷地问我:“宛宛,你说老实话,我不生气。这套别墅的存在,你有没有告诉那渣男?”
我一脸笃定:“没有!”
当时赵璐璐执意要送我这别墅,还是防着顾时川那种。
我怕他心里不舒服,自然不会告诉他。
可赵璐璐的视频里,那空置的房子又的确装修得当,满满的生活气息。
我的房子,除了顾时川这个丈夫,还有谁能堂而皇之地住进去?
见我发呆,闺蜜又道:“门锁被人换了,是我找人撬开的。”
“应该也才入住不久,现在没人在家,你要来看看吗?”
身子虽然疲惫,但又很想知道怎么回事,我便打了车过去。
进门时。
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会是宋妍。
她一脸怒意,“宛如姐,是你找人撬了我家的门?”
我的第一反应是去找赵璐璐的身影。
“赵璐璐人呢?”
“你说那个私闯民宅的女人?让我找人绑起来送去派出所了,所以,宛如姐你才是主谋了?”
我想打给赵璐璐,手机却被宋妍抢了过去,扔在地上猛踩了几脚。
“苏宛如,你这个老女人,真把自己当东西了?”
“今天你若不跟我道歉,我保证你以后十天都别想再见阿川一面!”
我眉头一皱。
冷静地分析起当前的情况。
宋妍自己私闯民宅,却把赵璐璐这个房主送去了派出所?
这是什么狗屎事件?
她回国后,明明一直租住在顾时川公司附近的天价小区里。
顾时川养着她的事,我是最近查账才发现的。
在离婚协议书上已经列明要追讨回来的金额。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赵璐璐说这里应该才入住不久,也就是说,顾时川早就打算要给她一个家了。
他非要用这种方式恶心我么?
头顶忽然一阵眩晕。
没跟她废话,我直接问:“谁让你住进这别墅的?”
“这是我的家,我住进来有什么问题吗?”
“你家?你不就是因为家里支持不了留外才回国么?也没见你工作,你买得起这样这个地段的别墅?”
话到这里,再装下去也没意思。
她以为我要拿‘夫妻共同财产’压她,不急不缓地跟我辩驳:
“身为周太太,这么没有格局阿川可是会不开心的!”
“今天他本来舍不得离开我,还不是我大度,劝他回去陪你的?”
“啧,你要是稍微学学我,也不至于连婚礼都被人放鸽子两次啊。”
“人家不过是希望我能住得舒服、体面一些,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非要闹得人财两失?”
这套别墅,比我和顾时川现在住的都要好。
她当然体面了。
宋妍占着顾时川的偏爱,理直气壮地宣示主权。
人才两失?
那不至于。
没有必要解释,我平静开口:
“这不是你的房子,请你现在立刻搬出去!”话音刚落,宋妍扑哧一笑:“苏宛如,你是真的油盐不进啊。”
“别跟我扯夫妻共同财产那一套,阿川既然能安排我住进来,这别墅就与你没关系!”
我扯了扯唇:“打电话给顾时川,让他过来。”
话音才落,宋妍的手机就响了。
她得意地拿着手机在我面前一晃,“不需要打给他,我们之间,永远都是他打给我。”
我没理她,弯下腰捡起自己的手机。
赵璐璐那边已经发信息给我报了平安,说明了缘由,现在正带人往这边赶来。
我回了一个字:“好。”
退出聊天时,不小心点到置顶的联系人。
顺势打开了和顾时川的聊天界面。
我手指一顿。
忍不住往上划了划。
这才发现,聊天记录里几乎全是我的长篇大论。
他的回复,总是简短又冷淡,寥寥几字。
我不禁失笑。
原来宋妍刚刚那句他们之间永远都是他主动,竟会让我偷偷破防。
没过一会儿,顾时川就匆匆赶到。
只是听到宋妍那句:“阿川,家里有人强闯,我好怕。”
他竟从家里飙车到这里来,比离这儿更近的赵璐璐还来得快。
过去哪怕我在家摔断了腿,他都只是让助理回来带我去医院。
他宝贵的时间,果然只愿意花在他在乎的人身上。
人无语至极时,真的会笑。
“阿妍,你才出院,赶紧上去好好休息,我来解决。”
顾时川没有看见端坐在沙发上的我。
一见到宋妍,就揽着她肩,轻轻推着她上楼。
熟门熟路。
常来吧。
可笑的是,我离个婚,连离婚协议都寄错了地方。
宋妍还没上去,顾时川的眼睛就去找监控。
大概是已经被赵璐璐暴力拆毁了。
他不耐烦地低喝:“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我还没有说话,宋妍已换上一副柔弱的姿态:
“阿川,我一回来就发现宛如姐喊人把家里的门撬开了。”
顾时川听到我名字的同时,也关注到一旁的我。
眼里先是闪过一瞬的惊诧,随后被讥讽代替:
“苏宛如,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我反问。
顾时川眉头微皱。
似乎想不到措辞。
一旁的宋妍连忙挽住他的胳膊,做戏道:“宛如姐,你别生阿川的气,你要是不开心,我搬走就是……咳咳咳……”
刚刚还趾高气扬的她,现在随时能咳出血。
顾时川顿时心疼不已。
终于跟我摊牌:
“房子是我装修好,让阿妍住进来的。有什么事冲我来!”
我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个男人。
他说的,这是人说话吗?
赵璐璐花钱买的房子。
说是送我的,毕竟也没有过户。
他怎么敢这么理直气壮的?
“苏宛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房子就是你的吗?”
“你让赵璐璐帮你代持,说来说去,你不就是防我么?”
“既然这是夫妻共同财产,这里就有我的一半!”
呵,一半?
只要我不受赵璐璐的恩,这房子就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想不通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或许是顾时川脑壳进水了?
见我没反应,顾时川黑下了脸,“你赶紧离开这里,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
他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响了。
我一键接听,只说了一句:“就在里面,进来吧。”
顾时川正要转身的动作一顿:“苏宛如,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我没说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
十秒钟不到。
十来个壮汉就从门外冲了进来。
赵璐璐脸色沉得发黑:“给老子砸!”
混乱中,顾时川下意识地挡在了宋妍跟前。
对着我的这妻子怒喝:“苏宛如,你干什么?”
赵璐璐走过来,直接将红色的本子甩到了顾时川身上:
“顾时川,你特么有病?带着这个绿茶,给我滚出我的房子!”
宋妍脸色大变。
她住进来,自然以为顾时川安排好了一切。
哪里知道地上摊开的房产证上,竟明晃晃地写着赵璐璐三个字。
顾时川霸道地扯住我的胳膊:
“苏宛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钱投资了赵璐璐,这套房子就是她给你分红,是我们的婚内财产。”
“你以为我没揭穿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心里一阵发凉。
赵璐璐来时已经跟我说过了。
顾时川之知道这房子的事,应是赵璐璐那个被炒了的助理怀恨在心,故意跟他透露的。
可知道又如何呢?
不重要了!
我没搭理他,转头看向赵璐璐带来的法务:
“律师,这里有个法盲,交给你处理了。”
顾时川脸色难看,“苏宛如,我还没跟你计较,你倒蹬鼻子上脸了?”
“海城的江边别墅全都有主,只剩下你这一套,医生说环境好,对阿妍养病有利,你能不能别那么小肚鸡肠?”
一旁的宋妍眼眶通红,攥着顾时川的袖子怯怯道:
“阿川,都怪我的身子不争气,害你跟宛如姐闹矛盾……”
“这件事跟你无关。”顾时川柔声安慰。
“苏宛如瞒着我这个丈夫偷偷置办房产,我本来不想追究,既然非要撕破脸,我也没必要继续惯着她。”
“你安心住下,其他的交给我。”
大话刚说出口,律师就接上茬:
“顾先生,您没有权利私自处置赵小姐的房产。”
顾时川冷着脸:“阿妍,你先上去。”
赵璐璐哪能让她上去。
冲上前扯住宋妍的头发。
啪啪两记耳光,“这是你知三当三,欠宛宛的。”
接下来又是啪啪两记耳光,“这是还你刚刚找人绑我去派出所的。”
还想打,顾时川已经快步走过去,把赵璐璐一把推开。
虽然答应过我不跟顾时川瞎扯那么多。
赵璐璐还是忍不住嘲讽:
“顾时川,你知道什么叫夫妻共同财产么?”
“上大街问问去,哪个男人光明正大地用夫妻共同财产养着别的女人,还说自己清白的?”
“你特么比那些大方承认出轨的男人还恶心!”
几句话让顾时川火气瞬间上涌。
“阿妍身子不好,我只是能力之内照顾她,赵璐璐,你一个外人,不知道内情,请你闭嘴。”
顾时川就是如此。
明明偏爱得如此明显,却觉得自己很正直。
赵璐璐一副日了狗的表情看着他。
说不出一句话。
空气凝固了一瞬,我冷冷开口,“璐璐,既然砸了,就砸彻底点,算我的。”
那群壮汉看来是专业的。
一听差遣,砸更起劲了。
顾时川连忙喝道:“苏宛如,差不多得了!”
可见我并不买账,准备离开,他终是退了一步。
语气由威胁变成商量:
“我知道我没有跟你商量就做了这个决定是我不对,明天我再给宋妍安排别的住处,你先让这群人离开。”
我甩开了顾时川的手:“璐璐,报警吧。”
说完,我抬脚离开。
第一次见我这样的态度。
顾时川愣在了原地好几秒。
“苏宛如,你等一会儿!”
他追上来,一只手抓着我,一只手拿出手机打给助理,交代他过来帮忙搬家。
随后才跟我道:“我们一起回去。”
我身子虚弱,挣脱无效。
赵璐璐见状,立刻跑过来,猛地推开顾时川。
男人一心都在我身上,没想到赵璐璐会这么生猛。
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在花瓶碎片上。
手掌顿时被割出一个大口子。
鲜血四溢。
赵璐璐嗤了一声,“活该。”
“阿川,你没事吧?”宋妍跑过来,一脸焦急。
男人却看向我。
似在寻找我眼中的怜悯。
可我只有讥讽:“宋妍要搬家,你不得亲力亲为?”
“顾时川,你为了别人丢下我不是一次两次了,别在这一副贱样,以为你丢下别人跟我一起走就能弥补。”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时川顿时有些词穷。
在我脸上找不到他想要的表情。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再看向我时,眼神已近乎哀求。
似是在询问:我受伤了,你为什么无动于衷?
是啊。
换作是以前,我只怕会紧张得大哭。
和爸妈决裂后,他早已成了我唯一的“安全感”,我不会让我的“安全感”有一丝碎裂。
宁可这世上所有的风雨都绕过他,冲着我来。
但现在,我冷静地站在一旁,甚至觉得一抹嫣红,很称他。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没兴趣知道。”
“离婚协议书早点签了,也省得耽误你给别的女人一个家。”
说完,我不屑地睨了宋妍一眼。
抬脚离开。
垃圾就留给垃圾回收站吧。
“苏宛如,我不会跟你离婚的,你不要以为你能擅作主张。”
身后的男人声音沙哑地低吼着。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被撕扯出来。
带着鲜血和破碎的爱意。
看电影,或许会觉得唯美遗憾。
可现实,只是好笑。
赵璐璐知道我不想跟他掰扯,主动留下来清场。
给了我一丝喘气的空间。
回家后,我重新打印了一份协议,外附一份礼物,放在书房内。
拖着行李离开。
再见了,我的十年。闹剧并没有因为我的离开而结束。
顾时川婚内出轨的事在热搜第一连挂了几日,闹得满城风雨。
我和顾时川创业时,业内戏称我们是商界的‘神雕侠侣’。
那时的我们朴素得像路人。
顾时川也会当着众人的面替我系鞋带。
所以当赵璐璐把顾时川两次婚礼,两次将我抛下的视频发到网上时,网友一边倒地声讨那对渣男茶女。
顾氏公司的一些员工更是借机出来爆大料。
墙倒众人推。
宋妍以前的心脏病是真是假不知道,现在肯定是真的了。
社交平台早就沦陷了。
见事成定局,她甚至在网上公开喊话顾时川娶她。
可男人只是当缩头乌龟一般地避着。
赵璐璐不断施压,加上顾氏公司的总裁各种丑闻,投资人接连撤资。
股价如自由落体般一跌再跌。
公司内部炸开了锅,人人自危。
这几年公司为了长久之计,已有转型的计划,十分仰赖投资人的资金。
可投资人宁愿违约也要集体撤资,让公司的资金链濒临断裂。
这是我在国外休养两个月后才得知的消息。
我心里很清楚顾氏公司的价值。
那些投资人其实是持有很大的信心的。
本以为赵璐璐让他们撤资会遭到拒绝。
可没想到赵璐璐杀疯了。
也罢。
与我无关了。
赵璐璐跟我说,那日顾时川回家,看到那份离婚协议里夹着的B超单和流产手术单后,发疯似的找我。
将与我有关的人都找了一遍,却只遭到一顿吐槽。
所有人都骂他脑子有坑,错过一个真正爱他的人。
可他还在坚持。
找到我已逝的姥姥家里去。
结婚多年,他从未提出陪我回家看看。
那时的我还暗自窃喜,这样我就不用跟他解释太多家里的事。
现在想想,这真的正常吗?
对我,他从来都是看轻的吧。
一个不被爱的农村姑娘,在他这里自然也不配被爱。
多番打听后,他才知道原来我父母兄长都在国外做生意,常年不回来。
之所以对我不闻不问,是因为我为了顾时川忤逆他们多回,让他们寒了心。
其实,婚后爸妈的脾气早已软了下来。
我几度想要带顾时川出国去见见他们。
顾时川却总嘲讽我:“你那爸妈,连我们婚礼都不来,还去见他们干什么?我哪有那时间?”
好不容易公司这边得闲了,宋妍那边又有事了。
一拖再拖。
爸妈只想要顾时川一个态度,却到我离婚了也没有要到。
……
顾时川为了找我,两个月内没回几次公司。
董事会天怒人怨。
离婚协议,他也迟迟没有签。
或许是觉得,只要不离婚,我就一定会回去。
我也知道,我们这样从一起创业到男主外女主内的夫妻,离婚时要平分财产并不容易
谁也不认为自己该拿得少。
顾时川他,或许不过是没有边界感而已。
可我懒得为了蹲个实质出轨的证据继续和他纠缠,故而也没办法让他少分些。
所以,我提起了离婚诉讼。
男人百转千折地传话到我这里来。
说要我亲自到场,否则他绝不配合。
不愿打持久战,我还是回去了一趟。
出庭那日,我看到平日里收拾齐整的男人头发耷拉,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见到我,他冲过来。
想要触碰,却又小心翼翼地将手缩回去。
良久,声音哽咽:“疼吗?”
“那日,我在医院见到你那日……”
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有点,疼了一会儿,后来就神清气爽了。”
就像这段掺杂着一颗砂子的婚姻,硌得人生疼。
我试过太多次把砂子取出来,都没有成功。
所以我选择了一劳永逸,把婚姻扔了。
顾时川,这不也是你想要的么?
男人听完我的话,僵硬地扯了扯唇。
良久,才又张了张嘴,“……你瘦了。”
我微微一顿。
原来啊,曾经以为分开会要了自己命的男人此刻站在我的眼前,说着关心我的话,我内心也能毫无波澜啊……
没有爱,也没有恨。
只有平静。
我笑了笑,告诉他:“没瘦,还重了两斤。”他看着我的笑,愣了一会儿。
似乎终于意识到,我是真的不爱他了。
声音猝不及防地哽咽起来:
“……我以为这世上最不可能离开我的人就是你,所以理所应当地忽略了你的感受……”
“知道你打掉了我们得之不易的孩子后,真的好恨……”
“可我一想到……一想到你比任何人都喜欢孩子,一想到你为了怀上孩子做出了努力,我不敢怪你,我没资格怪你……”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这段时间我也受到应有的惩罚了,你回来了就不要走了,好不好?”
我只用最简单的方式回他,“要开庭了,进去吧。”
话落,抬脚走进法院。
可等了许久才发现,顾时川逃了。
有猜到他不配合,想不到他这么狗。
将一切事务委托给了律师后,我当日就出国了。
我尝试接手家里的企业,因为过去的打磨,也很快上手。
听说顾时川的公司也挺过来了。
我也很欣慰,那我就可以多分一点财产了。
充实忙碌的生活中,时常能看到来自他的笑话。
他知道要联系我不容易,每次接受采访,总在镜头前对我喊话:
“宛宛,只要你回来,我一直都在。”
“宛宛,我一直努力地在向你靠近,求你能再看我一眼。”
“宛宛,世界这么大,怎么就是找不到你?看到这视频,你联系我可以么?”
他的深情表白和宋妍这个小三的落魄,渐渐地好像把他洗白了。
法院甚至觉得我们夫妻没有感情破裂。
那就耗着吧!
现在和顾时川有关的事,已经不值得我皱一下眉。
一年过去,久到我忘了自己还是已婚人士。
律师终于告诉我,法院判离了。
我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给律师打了一笔辛苦费。
正式恢复了我的黄金单身。
再次见到顾时川,是我回国参加母校百年校庆那日。
我在台上演讲时,顾时川就坐在第一排最右边的位置。
专注的目光如同一束强烈的聚光灯。
直直地投射在我身上。
让我很难不注意到他。
只是他的模样苍老得让我一度以为是哪个高我几级的校友。
说到“我并不后悔当初没有当交换生出国”时,顾时川空洞的眼神里突然有了光。
似乎在期待着我说什么。
我只是继续自己的演讲:“这些年我在国外领略了不同的艺术魅力和教育体系,时常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隔阂。”
“文化没有对与错,我只是觉得当年的我,有更适合我的路,所以没有选择出国。”
“自己考上的大学,哭着也要上完。”
说到这里,全场发出一阵爆笑。
我接着道:“最后学姐送你们一句话:当你们在抉择的十字路口徘徊时,要听从自己内心真正的声音。”
鼓掌声响起,我结束了自己的演讲。
楼道里,顾时川冲出来堵住了我。
语气笃定而执着:“你撒谎,你明明是为了我才放弃当交换生的。”
我看着他,不算敷衍:“一开始我以为是,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我只是不喜欢被父母掌控人生,你只是被我这丝叛逆裹挟,成了我的借口。”
“我不信!”顾时川拼命摇头,“我不信如果国内没有让你眷念的人,你会回来,就为了一场狗屁演讲?”
“你信不信跟我有什么关系?顾先生,我不想喊保卫,请你自重。”
“不,你不要叫我顾先生。”顾时川一脸受伤。
“你知道吗?当我发现原来当年一直默默地替我公司解决资金问题的人是你时,我的心像是被撕了一道口子。”
“一想到你为了我连父母都不要了,孤身一人跟着我,我却分出心去关心别的女人,我就觉得自己不是人。”
“如果不是呑着抗抑郁的药,等着再次见你,我早就撑不到现在了。”
“硬生生地逼自己扛下去,是因为我不忍心看着我们一起创办的公司倒闭,那是我们的孩子……”
“我们不能再失去一个孩子了……宛宛,离婚了也没关系,我可以从头追你,就像当年你追我那样……”
顾时川说着,从衣袋掏出一个钻戒。
“宛宛,我欠你的求婚,现在补上。”
“嫁给我!”
看着这可笑的深情,我直摇头:“你还是不明白。”
“我因为叛逆选择了你,又因为选择你的代价太大所以想抓紧你,最后发现这是一场空,决然地放开你。”
“这整个过程中,带着目的、有着不甘,唯独没有爱。”
“因为没有爱,所以我现在看着你,和陌生人无异,明白吗?”
这话里,真真假假,早就不重要。
可那个男人却双手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脸悲痛。
随后疯了一样地撞起了墙。
嘴里一句接一句喊着:“不可能,你是爱我的……你说过你全部的设计里,都含着对我的爱意……”
动静太大,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很快就有人来拉住他。
我没有理会,大步离开。
听闻那日,顾时川把自己的头撞坏了。
从此只能在精神病院度过。
而我的璀璨人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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