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读书不多,十六岁便接了我爷的班,而后下乡成了那一代的"知识青年",知青家庭未能组建成功以后,返乡回城努力再创造。而一直到如今你我这般30好几的年纪,才因为烧了一手好菜,娶得了小他九岁当时也是貌美如花的母亲。而母亲是家里最小,跟班儿随着我姨从农村上了大成都。我姨嫁给成都的知识分子,母亲也经人介绍嫁给了我父亲,因为父亲是工人又会做菜,觉得饿不着。后来姻缘成了,生下了我,父亲翻阅字典给我取名,字意寓意:美好。
幼婴时的事,几乎已不记得了。模糊拼凑的画面,是如今靠着长辈一遍遍复述和泛黄旧照片上的笑容,才觉得好像是有美好那么回事。美好的类似于咿呀学语时的萌态,每周都会畅游南郊公园反复坐龙一样的梭梭板,动物园随时打卡坐父亲的马马肩,就好像现在的娃可以随意迪士尼,长隆一样。
幼儿时,留下记忆最清晰的,是上幼儿园基本都是最后一个被接走。还有每年几乎只有一两次是母亲接,母亲来会被第一个接走。因为那个时候母亲在另外一家幼儿园做保育员,我只能在父亲单位幼儿园上,而父亲为了年年争先进,总加班。现在我还能想起我们幼儿园二楼高高的围栏,我趴上面心慌的样子。美好的大概是,父亲接我大概每天会给一元钱买瓶乐百氏。
少儿时期,几乎在那个时候我觉得美好真是少。我开始读小学,父母开始做点小生意,红提和新奇士除外其他水果可以在小摊上随便吃。我被寄宿到我姨家,一周大概周末可以回自己家一天。小学一年级开始,无论冬夏,自己上学自己回家。寒风的早上我要穿过某道小门,小门旁边是医院的停尸房。黄板的木门被冬天的寒风刮的哐哐响,配上那种特殊的气味。这段记忆,永远无法忘记。大概是6岁开始,阴阳怪气之事,我就不害怕。父母忙于生意,每周接我那天,收摊会带我吃麻辣烫,麻辣烫叫一棵树。姨家接受的教育三顿吃饱,零食免谈。他们一家自律所以我被迫从小也这样被要求,当然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姐也被迫自律。那时父母偶尔提供那顿夜晚麻辣烫的存在,是我觉得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的重要因素之一。我和我表姐相差11岁,我十八之前我们互相讨厌。
青少年期间,可能对于父母和我都不美好,而是噩梦。父母结束生意。家里买了单位的房改房,我总算也住进了楼房。不用再寄宿姨家,也不用晚上睡梦中把脚趾放进我姐嘴里。父亲国营企业改制,下岗工人便在我们家产生了。母亲担起家庭重担,在我最叛逆的青春五年。撒谎,逃课,离家出走,总之变形计里面差不多的格式我都占齐。当时的我,只有一个想法,赶紧自立根生,伸手要钱的日子难过至极。直至在盐市口找工作被骗100块,捏着500块在大学路只能租一个隔断,彻底觉得家还是好。带着学校劝其退学的处分,从此滚回学校继续读书。但那时候还是不太懂,在这样的家境下父母咬牙供我读书和其实并不差的生活,背后是下了多大的狠心。
直至四年的混沌日子终于过去了。我在17岁这年,第一次真实感受到社会的潜规则是多么的残酷。我以为的学校就是学校,我父母以为的人脉就是人脉,其实都不是。被还未踏进的社会大学上了一课,母亲的长睡不起,正式让我告别叛逆的青春。没那么好的实习单位,长达两个月的昼夜复习备考,没任何关系的面试应聘上岗。我拥有了自己努力获得的薪水。我心怀的梦想终于实现,那就是我终于自己挣钱了。
这工作一干便是十年。这十年里,身边的同事朋友,很多从未婚晋级为二胎宝妈。而我总结下来就是“三十未立”。熬不过的七年之痒,让我欣然接受分开是对自己的救赎。重启的心动按钮,让我觉得我还是那个对爱情赤诚相待,不忘初心的女孩。而父亲母亲也向来对我的个人问题非常尊重,从不拿我与他人比较。
三十未立的这个年纪,让我越活越自信,越活越努力。因为尽管生活其实终归难,路终归也不是那么好走,但我还是相信不停滞进步的步伐,会让我的人生越来越美好。
三十未立的这个年纪,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也让我深知,生在这样一个温暖的原生家庭,使我终身受益。
三十未立的这个年纪,让我希望时光的流逝不要如水一般,你们留在我身边的日子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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