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开启了下面的故事:入关不久,打七者都露出了本来面目。——当然,这些也是打七者必须过的一关关。
开始是新鲜劲儿一过,乏味和疲惫随之袭来,呵欠连连,便迷瞪过去,梦起了周公。
然后每个人的情状出现的不同:花球看兰兰目不斜视的精修,叫苦不迭;王秃子一脸阴沉总像打着什么主意。
两天后黑皮子老道叫月儿妈带经。月儿妈要强了一辈子却憋气了一辈子,带经虽不露脸,却总是打七者暂时的头儿,她用力过度,反而带歪了音,遭来王秃子耻笑。于是改为让兰兰带经。
月儿妈便讪讪地笑了,阴阴地望兰兰。——注意这一句,“讪讪”这个词说明她此时升起了强烈的羞耻心,而“阴阴”这个词则道明了她已经种下了因妒生恨的种子。只这一念——争强好胜、嗔恨嫉妒,月儿妈就堕入了邪道。
兰兰带得好,王秃子受不住先溜了。这下,祸惹大了。
这打七,等于闭关。按规矩,能死在里面,不能中途退出。打七,为的是消业。在六道轮回的苦海里,人忽而是张三,忽而是李四,忽而是老虎,忽而是毒蛇……千世万世的,造了许多业。这业就像是毒,积在心里身里,时候一到,就会算个总账: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插了翅膀,也躲不过那个报去。所以,修行先得消业,消业必须受苦。打七是最好的消业方法,腿疼呀,腰疼呀,乏困呀……都在消业。打七最忌讳的,是有人中途退出。谁若提前退出,他的业呀,罪呀,就一股脑儿泼在其他人身上了。
还好,老道道行确实不错,压住了蠢蠢欲动的其他人,打七继续。但外魔易去,心魔难除。月儿妈的忌妒心生根发芽了,她把那比老男人还要老的嗓门扯长,怪声怪气地诵咒,而且顽强地拐了音。
然后,那魔,终究发作了。兰兰无意间听到月儿妈的算计,想要把她和花球绑在一块受辱。
——看到这里我是有个疑问的,既然兰兰已经洞察了她们的阴谋,后面便应该更加警觉,怎么反而换了班就沉睡得人事不知了呢?那么让兰兰听到这些,只是为了凸显月儿妈等人的恶行吗?或者只是为了情节发展作的铺垫?这就有点儿牵强了。当然,也可能兰兰的确是累极困极什么也顾不上,但这与兰兰此时的用心和警觉度对比,逻辑上有点勉强。
接着,就是按计划进行的,花球摸上了兰兰的身,兰兰虽然没有陷入,但却遭到了有心人的陷害,衣服都没脱呢,却被月儿妈演成“叫他们穿上衣服。”这就是坐实了他们在这里行不轨之事。
花球气愤不过,打了月儿妈一巴掌,月儿妈趁机哭天抢地,彻底搅黄了这次打七。
这章故事从严肃的佛事到结果闹剧收场,显然这场正邪较量,如果以黑皮子和兰兰为正念一方的话,那他们是彻底败到家了。严肃的打七成了捉奸现场,所有打七者都中途退出,黑皮子老道捶胸顿足、欲哭无泪,这造下的业还不知要如何才能消去哩?!
即使在清净地里,若人的念头不清净了,同样会堕入邪道。善恶就在一念间,如果能及时发现觉察自己的起心动念,那一念就消散了——可惜,世人往往在这一念里打转,怨憎会,生生死死,痴痴怨怨,转来转去,不过是一世又一世轮回复苦的可怜虫罢了。
故事好看,作者的排布也可谓精心,从介绍打七到正念的引入,然后展开正邪的较量。文字起起落落,从虚无缥缈的信仰之求又回到真实而残酷的世间。在一正一斜,一虚一实的氛围中,随着情节的不断推进,一点点剥落人性的“伪”,那伪善、伪言、伪行,甚至是虚伪的虔诚,内里依然装满了贪嗔痴慢疑妒,当这些种子生根发芽,就都变成了杀人不见血的刀。手握刀柄之人,则露出了魔鬼一般的笑容。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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