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骨

我踩碎了落叶的翅膀，它却清脆地为我歌唱。             

                                                      ——题记

一身修长的风衣，她像极了一枚秋叶。

长发被挽起几绺，随意地簪了些白星子碎花。白皙的手很好看，指甲沁着自然的樱花粉。此刻手里正把玩着一朵棉花糖，白白的，胖胖的，像山间的云。

她走在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上，路旁满是落叶树。午后的阳光裁叶落影，一地碎金，被她的大地色小靴踏乱。天空很蓝，秋的天空总是这样蓝得旷远而干净，蓝得像一片宁静的海。

她有时会想，天空的存在也许就是为了让远方的人也能随时看见海，而大海的存在也许就是为了让遥不可及的天空也能被温柔抚摸。大海和天空，有不一样的渴望，而他们互相成全，终渲染成世间至美。

于是，抬头望天，满目大海。

嗳，多美好的世界。

她继续悠悠地漫步。

清秋的风路过，吻乱了她的长发，吹皱了一树成熟的叶。叶离了枝，便若一扁舟，顺着风的流向随意而动。她望着叶子，仿佛看见它宁静地阖了眼，嘴角卷起一抹淡淡的笑，从容地奔赴最后的归途。

她喜欢这种时刻。

因为只有在这样的时刻，她才能如此清晰地看见风的轮廓和生命的痕迹。

从前她也爱这样。爱在安静而温暖的午后，走在一条秋天的马路上，一个人。那时她还特别喜欢走在枯卷的落叶上，听清脆的声响，像踩着一地秋天。

不过后来就不愿意踩落叶了。

听那声音，怪心疼的。

后来，她喜欢在起风时，在树下随意地伸出手，等一叶缘分。

有也可，无也罢。一切随缘。

若当真有一叶金黄落入掌心，便是抿着一缕笑意开始细细打量。叶脉如此清晰地展现在眼前。把它举起，纵横交错的脉络透过浅浅的光犹显得薄如蝉翼，有一种摄人魂魄的美。仿佛被太阳吻过，是唤起一个即将衰逝的生命的最终契语。

当叶子老去，就逐渐变薄，就尤为易碎，而最后消逝在风里的大概就是这些脉络吧。

像人的骨一样呢。

她把叶放在掌心，看见掌纹和叶脉出奇地像。她感到这种精致而繁复的线条里潜藏着一种神秘的生命密码。端详时，她有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从那一片小小的叶子里，她隐约感到生命的哲思。

也许于世界而言，我也不过就是一片叶子吧。

她想。

麦北.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