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又下雪了。
一觉醒来,出门便能看见远处白了整个山梁。这样的景色在林城这座城市里是很少见的。林城的雪,不似这般。
林城大约是很少下雪的。我在林城待了整个冬季,也仅见过林城的雪下了一次。那雪,似腼腆羞涩的少女,不愿让人观见她的全貌,只在那区域舞动几段,便早早谢幕。当然,在城市里得见雪也是十分难得的。雪对于城市来说,就像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不可多得。这也算得上是可遇不可求了。
家里的雪,不仅仅是白了整个山梁,也造就了一方冰雪之界。
道路上处处可见纯洁的白,偶见得几个稀落的脚印,三两个行人更是为这方世界平添了几分灵动。路两旁的草木也沾了这纯白的雪的光,为自己换上了洁白的羽衣。菜园也学会了装扮,借助雪的白将浑身的绿隐藏起来,似活脱脱的兔子立在那里,一个一个的,很是可爱。田地里的麦子更是大包大揽,为自己裹上了一件厚厚的大衣,严严实实,以待来年的好收成。
远处,是一片竹林。原本的绿色已几乎不可得见。身姿也早没了昔日的傲然与挺拔,都被这纯白的雪给压弯了腰。看那一簇簇地覆在那竹子上的洁白的雪,就似一团团刚出炉的年糕。这与新鲜出炉的年糕唯一不同的便是那样的年糕冒着热气。
只是就这样静静地看,是不能最真切地体验这以雪造就的冰雪之界的。我抬起因了疫情的影响“禁足”在家多日的脚步,轻轻地步入这方世界,不敢有太大的声响。这里的一切实在是太静了,生怕稍有声响便惊扰了这宁静。
这时候还不到九点。村里的孩子大都还未吃过早饭。待他们吃过早饭,得到家里长辈的“通行证”允许出门后,这世界便也热闹起来。那时候这方世界也就不再独属于我一个人了。过了九点,这天地便是孩子们的天下了。打雪仗的、堆雪人的……那般场景实在热闹,只是现在的我再也难同他们玩在一起,再也难融入他们了。这中间的间隙,不仅仅是年龄。
我自小学毕业,便离开家去到县城的一所私立中学。那学校是寄宿制、封闭式的,一年也回不了家几次。每年回家,除了国庆节和寒暑假外,便是每个月的月假了——有些时候因为一些在外因素的存在,也是回不了家的。这与县城的其他学校不一样。其他学校,除了周末以外,每逢传统节日是能够放假的。我们学校不同,从来没有真正的周末,逢着传统节日,除非与月假“偶遇”,不然是绝不可能放假的。这样经常在外,时间长了,一些从外面回来的邻居都不见得能叫得出对对方的称呼,就更不用说那种从外面回来念书的孩子了。刚高考完那会儿,我在镇上的一个教育机构给人上课,遇到一个马上念四年级的小姑娘。只知道是一个镇上的,不知道她家具体在哪里。后来的一个周末回家,在路上遇见了她才知道我们是一个村的,今年刚随父母从外面回来,准备在家里上学。像这样刚从外面回来的孩子,我们这个地方还有不少,又没有见过,自然也就不识了。
每逢这样的下雪天气,我都爱融入到雪地之中去。脚下传来“沙沙”的声响,这是鞋底与地面上的雪经过摩擦而发出的声音。一阵风吹过,远处竹子上的雪“簌簌地”落下来,和着脚下“沙沙”的声响,这是一首自然的音乐。
下过雪的天气总是与平常任何时候都不一样的。万籁俱寂。这时候,站在雪地里,只是静静地站着,便是好的。若上天再送来几瓣雪花,任雪花打在脸上、手上,那样才能真切体会下雪。那样冰凉的感觉,也算是远离尘世喧嚣,独有的慰藉。这样时候,若是能与心爱的姑娘一同在这天地走到白头,那才最好。
天边,太阳已经冒头。温柔的光照在雪地上,雪已不再是单纯的白了,更多了一种晶莹。这时候,身上也多了一些暖意,雪也慢慢开始化了。
家里的老人有一种说法,下过雪后一切就都是新的了。这些时日,人们都受到疫情的影响而被禁足在家 ,目前疫情已经得到控制,人们的“禁令”也在逐渐得到解除。一切似乎都被这场雪预测着。
雪化了,天也就晴了。
2020年2月16日晨于家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