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世
最近祇有讀書可以成為我的思想操練與娛樂并存的事情,感覺除了書籍,我的心靈缺少良伴,世人之佯醉實迷於物利,不愿清醒燭照自身的缺失,令人心生倦意。我時常在想,岳武穆在寫下:“知音少,弦斷有誰聽”、“怒發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之時,內心的悵惘一定也是相當苦悶。我不敢以岳武穆自況,然,今日吾之情形,與岳武穆當年的心情何其相似。
世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知音稀。我可以在暗夜中踯躅獨行,聽任月光灑落在布滿荊棘的小徑上。我自認個性過於執著,有時不免悲天憫人、吟風賞月,卻不善於交遊,更不屑於逢迎、應酬。然而,我過得自認無愧於自己的良心,這樣也就夠了,至於訾遭物議、眾口鑠金,我倒并不在意。莊子在逍遙遊中寫道:“舉世皆譽而不加勸,舉世皆非而不加沮。”個人的落拓孤寂,并不妨礙我的閱讀和修身養性。
正因為如此,我更喜歡用文字和諸君交流、切磋。吾之所思,常寄懷於清風明月、荷塘碧竹,雖遠離塵寰,但深得已心,足以悅心遣懷。曠遊於思緒之中,有時也趨步於東湖之畔,清風徐來,悠然自得,無所拘束,何其快哉!常常懷想嚴子陵、陶淵明、林和靖的內心境界,想必他們看透世間的喧囂,尋找到了屬于自我的桃花源。而相較於那些沽名釣譽的“隱士”,真正的隱士除了詩詞傳世,并沒有什么事功名垂宇宙。嚴光的詩詞還不曾為世人所熟知,只是事跡因劉秀的作秀演出而家喻戶曉……
最近看的一本《民國舊士:過去的那些人》,除了久仰的張季鸞、王蕓生等報人之外,還有蘇曼殊、劉半農、邵洵美等散逸文人,他們更像是民國時期的隱士,雖偶露狂狷之氣,實是隱逸風致,令人心甚向往之……讀書實為賞心樂事、快意當前,縱然有千般不悅之事,也都煙消雲散……常有“不羨眷侶祇羨僊”之想,看盡了世間不甚和睦、偽裝平靜的婚姻,更看透了諸多功利浮躁的崇尚虛華之女子,便不再做癡想,一切隨緣罷。
生活於1984,許多都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少時的癡想,也一件件歸於虛緲的空幻。惟有讀書一事,至今未有改變。不管世事如何變遷,詩書自娛、縱筆遣懷的事,總是要做的。在物欲化的世界里,可能我終其一生都將找不到靈魂的出口,但我也絕不會自動上繳我的靈魂。這是我恪守的準則,縱然風雨驟至,也絲毫不應為所動。成敗利鈍,不應成為我判斷事物的標準。自由的心靈,永遠不受拘囿的人性和人道關懷,才是人之自覺的真諦。
言不盡意,許多絮語凝於胸口,不知如何寫出。然而,有一點是我所愿者,就是我惟愿將來人人都有自由的言說之權利,每個人都有自由選擇生活方式和遷徒地域的權利,人權和物權的保障,沒有惡性競爭的叢林法則,祇有公平正道的良性競爭。在這一切未到來之前,我想隱遁林泉、修身養性的隱遁人生,還是值得追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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