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这天，儿子忙坏了。
先是被我吆喝着起床，迷迷瞪瞪地坐起来，嘴唇因为干裂正在滴血，吓我一跳！万圣节么？扮吸血鬼啊？叫你不吃菜不吃菜！活该！
早餐只有一个火烧，一点小菜，一杯水，还没怎么吃，二姑和姐姐已经到了楼下。儿子拎起装满水的塑料桶，下楼后，又接过姐姐手中的袋子，一行四人上山去扫墓。
这座小山没被开发，很少有人上去，山路积满了碎石，爷爷葬在山上，奶奶去世后也合葬于此。
二姑气喘吁吁，她身体不好，说话细声细气，已经是春花烂漫的时节，还穿着羽绒服。女儿婷婷也很羸弱，加绒的厚裤子还没有换下。
慢慢逶迤前行，想起有一年，我们四个人去登大黑山。我和儿子登顶、下山、在路边的小饭店都吃上农家菜了，这娘俩还在半山腰扶着栏杆歇气儿呢。
山下有段平坦的路，一棵榆树伫立路边多年，经过时，听见二姑问九九，下午姑父透析回来，他走不动，能不能帮我抬他一下？
姑父患肾病，一直靠透析维持着，人越来越消瘦，今年只能被轮椅推着，漫长的疾病已经将他的气力消耗殆尽。
儿子满口答应。
拽着槐树杈借力，磕磕绊绊来到墓地，扫墓的人很少，倒显得干净，阳光透过树枝，筛下许多光。拔掉几丛野草，草丛里都是梅花鹿的粑粑蛋儿。
一群梅花鹿在附近的山林里繁衍到不知第几代了，恐怕已经形成了部落，山脚的石墙上都挂出了“林中有鸟语，山上有鹿鸣” 的横幅。
摆上鲜花和供品，鞠躬后，提醒九九，你是孙子，代表我们说几句话吧。
这下可好，他站在坟前白唬开了，“爷爷奶奶，我都上大二了，搁学校混得可好了，风生水起……”看见二姑和姐姐噗呲乐了，他更加胡编乱造，越说越不靠谱，“哎呀，可有人缘了，被几个小姑娘同时看好了！”
若不是在坟前，我势必会踹他一脚。
至于沉溺游戏、考试挂科这些沉甸甸的事实他只字未提。
……
晚上回到家，见这小子疲惫地趴在床上，“过得怎么样？”我问。
“累完了！”
我去三胖家不久，他吃了一份外卖，接着给楼下超市的小男孩补习英语。常去买零食，老板娘问他英语怎么样，他说好着呢！就这么成了她儿子的家教。课程结束，又匆匆赶去二姑家，那可是个重活，他说。
二姑家门口的楼梯真不短，架抬着姑父上去，确实不轻松……以后每个周六他都要去帮忙。
生活日复一日，苦乐交织中，这个臭小子也在一点点成长。
行吧，这会儿看他玩游戏也不那么待人恨了，瞧瞧冰箱里还有啥，要不给他整点好吃的吧！
做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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